对啦,要不是我现在正在为瓦伦蒂诺公爵效力,我也一定会暂时放下锤子,扛起长矛——我相信我能比彼得罗做的更好。
而且就我看来,谁有公爵这样的军队,若想胜利,完全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或者,军队尚未抵达所需攻击的城市或是村镇前,公爵的使者就能说服那里的领主或是军队的首领,让他慑于公爵的力量与气度,放弃抵抗,投降或是逃走——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
唯一让我忧心的是,公爵依然向他的士兵承诺,只要他们能够帮他取得胜利,他就允许他们任意劫掠,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在伊莫拉与弗利看到的那些,我想向他谏言,但又担心他会因为我的妄为而恼怒了我。不过当他希望我为他再雕一尊半身像的时候,我小心地向他提出了我的疑问,公爵说,这样的行径,在战争中总是时常可以看见的,不但是他,其他人也是这么做的。
万幸,他也向我许诺说,如果他遇见的敌人,并不做反抗,愿意将自己与领地一同交给他的话,他也会如同对待罗马的人民一般对待领地上的人民的——他似乎也确实在改变自己的一些做法,之前我看到他亲手给了一个向导一枚金弗罗林,并且告诫所有的士兵不得抢走这个可怜人的赏赐,他和佩鲁贾的领主,吉安帕奥罗,或是奥尔西尼家族的保罗说话的时候,也变得和气了许多,并不随意地指使他们,就连伊夫阿列格雷,一个法国的雇佣兵队长,据说在弗利战役的时候,曾经因为战利品的分配问题与公爵发生过争执,也得到了价值约五百个金弗罗林的赔偿,我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这份赔偿正是我代为送去的。
我们之后可能还要继续前行约六天才能抵达目的地,连续的行程确实令人感到疲累,只是公爵已经决定了要在冬季来临,战斗季节结束之前征服法恩扎,但最近一直在下雨,大道上泥泞不堪,我们前进的速度很慢,而且几乎吃不到热的东西,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的,我还有个帐篷,很多士兵与仆从只能在树荫下支起斗篷来勉强捱过夜晚,有些人发了热,只得留在附近的村庄里。
所以,您能给我寄上一些佛罗伦萨的药吗?我很担心,如果我生病了,我就必须错过公爵征服法恩扎的战役了,之前我错过了伊莫拉之战,弗利城堡沦陷的时候,我又因为炮火惊了驴子而跌伤了脚。
我是希望能够做出一些出色的作品的,不但是我,也是为了我的恩人,也许等到我拿出了令公爵也要惊叹不已的画像或是雕像,加以转圜,他们两位之间的关系或许能够不再那么紧绷……到那时,我也能够偿还了那位的恩情,又能获得他们的赞赏,如果能够一直跟随在他们身边,那将会是件何等的美事!
……或许这个机会很快就要到来了,瓦伦蒂诺公爵曾经和我说过,希望我能够在他每一次获得胜利的时候,将那个场景画下来,送到罗马,交给他的父亲,我们的圣父,好让他骄傲与安心,我一路上都在调制颜料粉,制作画布,木板,只等到了法恩扎,马上就能开始。
另外,如果可能,请为我祈祷吧,父亲的祝福对儿子总是有用的,或许会比药更好,除了身体外,也免得我的心一直难得平静——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随信附上一百二十枚金弗罗林,这是单单给您的,请不要给我的弟弟,他们的贪得无厌已经令我厌烦了,但我还是有给他们花用,别让他们再骗了您的钱去。
还有,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再对您大呼小叫,或是挥动拳头的话,等我回来,我会狠狠地揍他们,直到他们跪下来恳求我或是您为止。
米开朗基罗于一个无名村庄
众仆之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