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找到当时敌军京城航空编制人员的名单。
而要找出那个写情书给方诚的女同志,反而最容易。讣告登的版面相当隐晦,她或许还没有看到,只要连续登个十天半个月的讣告,她总会看到。
她那一句话信短情却长,如果知道方诚死了,肯定会来吊唁的。
徐卫国大张旗鼓的在葬场附近搭了个棚,为方诚置备了棺材,还请了净面匠人,替方诚把面容收拾好了,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中山装,摆放了花圈,派人日夜看守着,守株待兔。
讣告连续登了十天,只有陶育人在下葬前那天晚上来过,提了一瓶酒,两个酒杯,替方诚倒了一杯,自己倒一杯,连续喝了三杯之后,红着脸含着泪转身就走了。
等到陶育人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院门大开,他立马冲上了楼,发现二楼的一间房门也打开着,桌子旁边有一个茶壶的碎片,碎片不远处有一堆用陶片磨断了的绳子,绳子上血迹斑斑的,血迹还十分新鲜,最大那块茶壶碎片里的水还有点白烟在冒。
陶育人摔碎了手里的酒瓶和酒杯,失声痛哭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已经自私过一回了,不能再做过份的事了。
深夜里,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从远处的风雪里走来,泪流满面的走向方诚的灵棚。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幽灵,身形纤瘦,面容憔悴,身上的衣服宽宽大大的。
她光着脚,一步一步的踏雪走了过来,满是伤痕的脚走过雪地,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
当她走到棺材前方时,她才伸出满是勒痕,同样血肉模样的手,颤巍巍地取了三支香,凑到红蜡上点了,软软地跪了下来,看着棺材前方摆着的照片哭得肝肠寸断。
破碎的声音,从她干枯缺水已经疵裂的唇间逸出,呜呜咽咽的,令人听了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诚哥,见字如面,时间会告诉我们,简单的喜欢是最长远的陪伴,有你在的地方都便是我心安放之处!我给你写了十年的信,你却给我这样的回答!
我用十年来证明,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真的喜欢,愿意就算哪天我再也说不出动听的话,词穷语尽,还是否愿和你一起,即使一言不发,相顾无言!
你知道吗,我去据说最灵的灵隐寺求了姻缘签,签上说红颜梦碎,阴阳两隔,黄泉碧落,永不得见。
我突然心如刀绞,连夜就往京城赶,我多想……多想你就算回我一封决裂的信也好啊。
爸爸说他只有我一个女儿,想让我活着,可你走了,我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诚哥……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在你的心中,我到底算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丢下我?”
徐卫国赶来的时候,林小满要赶路,他就把林小满也带着来了,照样捆得跟个球儿一样。
两人站在风雪之中,听这个女子声声泣血般哭着,林小满也止不住潸然泪下起来。
“方诚太不负责任了。他是一死百事消了,留下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子如何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