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凭着身上精良的铠甲硬受下时,一股风声呼呼腾起,那几支木枪的枪头还没有挨上他的边儿,就从空中断开,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去队后歇歇。”
“歇不成了,你我并力挡住吧。”
张无价一看周围密密麻的身影,就知道他所言非虚,当下也不答话,手中的陌刀旋风般施展开去,将刚刚涌上来的勃律人,逼得生生往后退去。
如果说整个阵型以背靠背的二人为刀锋,那么后头的战兵或是远程,或是长枪,或是刀盾,如同这柄长刀上的尖刺,有条不紊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可问题是血肉相搏,死伤总是无法避免的,而这其中又犹其以中路的这一队人为甚。
好在两翼的压力减轻,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补充,随着战事的进行,首先扛不住的,是伤亡远过了唐人的吐蕃轻步卒。
他们在吐蕃人的逼迫下,不得已三面攻打,两边加一块儿一千人的队伍,先是被隔岸的唐人劲弩打击,又碰上了刺猬一般的唐人阵型,伤亡很快就超过了三成。
在冷兵器时代,一只伤亡超过三成还能不崩的队伍,已经属于可战之兵了,可息东赞并不满意。
“命弓箭手押阵,后退者射杀,逃跑者斩!”
他的话冷得就像雪山上的风,在吐蕃骑兵之前列阵的那三百多弓箭手,不得不将箭矢,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倒也不是说,他完全拿这些勃律人的命不当一回事,而是想要借此让他们与唐人之间,生出血海深仇,只要死得人多了,唐人就算最后拿下了这里,也未必能统治得遂心。
当然,借此削弱这一小队唐人的体力,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出动大队骑军,当着对面那些唐人大军的面,将他们逐一杀死当场,或是直接赶下河去,都不失为一个漂亮的结果。
左右在他的心目中,这些唐人的性命已经是注定的了,再多顽抗一时,又有什么用?
慢慢地,在息东赞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终于找到了一丝戏谑猎物的快感,只要能达到这个目地,就算贺菩劳城真的出了什么事,又值得什么?
“差不多了,吹号角,让他们退回来,命令另一个千人队准备,这一回,要一举歼敌,杀死一个唐人,赏十亩田地,杀死一个唐人勇士,赏虎皮披肩,铁文字告身,十个奴隶,一百亩田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呜呜”的号角声被吹响,前方正在努力搏杀的吐蕃步卒立刻潮水般地往后跑,累得满头大汗,连站都快站不直的刘稷以刀驻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皱着眉头看向那些跑得飞快的影子,心知他们并不是崩不住要溃败,而是另有所图。
“敌人的生力军,马上就要上来了。”
张无价没有他那么累,直着腰身不无担忧地说道。
刘稷奋力站起身,转头看向身后,漆黑的天幕,边缘处闪出了一丝鱼肚白,点点金光正慢慢地渗进来,如同刀子一般撕开了一条口子。
破晓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