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叫喊压过了喧嚣,正在打斗的两边军士全都停了手,全都抱头蹲在了地上,谁不知道,这个时候再有什么动作,就是长枪贯身的下场。
那可是节度使的牙兵!
营啸,是所有的主帅最为忌惮的一件事,无论事实如何,首先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地弹压,分对错,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全身戎装,一脸肃穆的封常清,在都虞侯段秀实、镇守使李嗣业等人的簇拥下,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沿途所见的情形,全都是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军士,一个个鼻清脸肿,衣衫撕裂,可见当初的战况有多么激烈,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
没有动刀枪。
一旦动了兵器,死伤就不是能控制的了,那样的话,小事变成了大事,他这个摄节度事,也未必能压下来。
走入荔非元礼的帐中,看着两边泾渭分明的人群,封常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都长本事了?公然在军营斗殴,是欺本官之刀不利,斩不得你二人的头颅否?”
此言一出,别人倒还罢了,段秀实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偏心已极,事情发生在荔非元礼的营中,明显就是刘稷带人前来闹事的,他可倒好,直接先定了性,这让后头的人怎么说?
果然,荔非元礼先忍不住了,推开手下,跌跌撞撞地走上前,连军礼都没敬,不是他不想,而是疼痛难忍,做不出来了。
“司马,是那刘稷挑衅在先,属下们不得已才还得手。”
封常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里一言不发,段秀实眼见不对,暗地里拉了一下身边的李嗣业,这里说倒底也是他的军营。
“刘稷,你怎么说?”李嗣业面上有些阴沉,不是因为事情出在他的地盘,而是看结果,明显是刘稷的一方占了上风。
刘稷只是个戍主,手下不过一百人,荔非元礼以镇将实际当着守捉使,手下足有五百人之多,可是很明显,他的人倒在地上的,比对方要多得多,在自己家里被揍上了门,一点便宜占不到,他哪里会有好脸色。
这个废物!
“有什么可说的,这厮抢了我的羊,还打了我的人,他既然开了头,就不能怪人家来收尾,事情是我带人做的,可谁让他先惹得我。”刘稷毫不隐瞒,大大咧咧地说道。
“抢你一只羊,就要打上门,你疯了么?”荔非元礼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实诚。
“你他娘的才疯了,抢老子的事物,打老子的人,老子就要打回去,乾坑戍,就是这样的规矩,你不服,咱们再来打一场,打不服你,老子就不叫‘枭五郎’。”
“打就打,方才不是你使诈,某会着你的道?”
“来来来”
两人都是掳衣扒袖,跃跃欲试,就连面无表情的封常清,都忍不住嘴角一抽,眼见他们又要撞到一块儿,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够了,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
然后侧过头,朝段秀实问了一句。
“成公,你掌着军纪,此事,该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