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嗑磕碰碰走了几里地,道路渐宽,忽地一转弯,只见一座大大的石堡,像是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样子,它就建在这树林的边上,不远就有一个大市镇。惊雷堡在江湖上口碑不坏,不少人犯了事情都来找堡主练英豪出头,所以在这一带也是名气十足。练英豪的名字叫得也是蛮响亮。
许邵两人下了马车,立时招来了门口守卫的人的眼神。赵天儿身上虽然有些脏,但是难以掩盖的天生丽质仍然倾倒众生,而许邵一身的污秽,仿佛刚刚从泥水里面捞起来一样,两人不由得都大皱眉头。
唐姓女子朝他们瞪了两眼,两人立马变得恭敬起来,一个道:“夫人好,可回来了。”另一个道:“堡主日日夜夜盼着夫人回来,现在应该就在厅里等着呢!”
唐姓女子也不答话,就只哼了两声,带着有些拘谨的许邵和赵天儿进了大门,随手招来几个丫鬟,吩咐带他们去换洗一下。然后冲两人微微一笑,道:“我先去看看我们家那天杀的,赵姑娘和许邵先去换换衣服。我有些年轻时候的衣服,不知道赵姑娘嫌弃不嫌弃?许邵就将就地穿我女婿的衣服吧?”两人道谢时,那女子又是一笑,轻盈地走了。
两个丫鬟有些嫌弃地领着泥猴一样的许邵穿过回廊,饶了几道弯,来到一座不的房子,两人眉头皱得紧,一两只嘴都撅着,烧好了热水,也不说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是一个丫鬟进来,送来一件华丽的衣服。
许邵怎么看不出来她们的脸色了,原来在家中,家丁丫鬟哪个不把他当宝贝似的供着,岳父妈妈又疼又爱,说不出的幸福。而现在却在这里受尽下人的脸色,心中只觉得委屈,偏偏又激起了一股子傲气。
他三下两下洗好,却不去穿那件华丽的衣服,而是把那脏衣服放进水里涮干净了,就这么湿漉漉地穿在身上。然后盘腿坐下,运起青莲派的内功来,想把那衣服上的水分蒸干。
他这一运功,顿时觉得丹田内一股暖气,比平时增强了太多。心中惊讶时,醒悟到是马日浩帮自己打通任督二脉的结果。虽然最后功亏一篑,但是毕竟前胸后背的大穴畅通,对修炼内功实在是大有裨益。想到马日浩,许邵又流了一阵子眼泪,直到胸口烦恶才连忙收敛心神。
他这一下至少弄了半个时辰,身上的水分才渐渐干了。许邵对着铜镜,好了衣冠,将卷尘刀挂在腰间,大踏步出了门。
这一出门,顿时把门外面的两个丫鬟看得呆了。许邵进来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本来面目,此时梳洗完毕,却说不出的丰神俊朗。举手投足,无不显示出不凡的气质,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眸子精光四射,直看得那两个丫鬟脸都红了起来。
许邵对两个丫鬟理也不理,径自离去。两个丫鬟愣了一会神,才恍然跟上。
许邵让两个丫鬟带路,一路走到正厅,才发现赵天儿早已经等在那里。她已经褪下了那身翠绿,换上一身嫣红,没显得妩媚,反而更衬得楚楚可怜。四周惊雷堡的男子眼睛未曾半刻移开,四周的nv子也都有些自惭形愧,赵天儿就那么坐在那里,眉宇间那一缕忧伤,实在是惹人怜爱。
许邵看前方两个座椅上坐着那唐姓女子,另一个上坐着一精瘦的男子,知道他就是练英豪了。看他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猥琐,若不只他坐在那椅子上,真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那惊雷堡的当家。许邵上前拉着姐姐的手,见过两人。
练英豪只是微微点头,练夫人笑道:“小许邵,你洗澡花的时间可比你姐姐多上近一倍呢,是不是打扮……”
说到这里,突然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那一件,只是没了污秽而已。她仔细一看,上面也没有什么水迹。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又看了看赵天儿,称赞道:“赵姑娘穿上我这身衣裳,可比我年轻时候美得多了。”
赵天儿脸上一红,道:“夫人夸奖了。”转而又道:“如此叨扰,实在不应该,我想这就告辞。赵天儿谢过练堡主和练夫人,这身衣裳改日赵天儿便差人送回来。”
那练夫人又挽留时,两人都推辞不受。那练夫人只得道:“唉,你我萍水相逢便是有缘,又有什么谢不谢了?这身衣服我是穿不下啦,赵姑娘穿着正合身,就当是我送给姑娘好啦。不过姑娘可得在这里用过饭再走,否则旁人定笑我惊雷堡待客不周。两位若是再推辞,可就太不给我面子啦!”赵天儿和许邵又能说出什么来,心想一顿饭也没什么,只好先谢过。
练英豪一直盯着许邵腰间的那把卷尘刀,此时忽然道:“小兄弟,你那把刀能否给我看看?”
许邵看他指得是卷尘刀,心中大悔。这刀是岳父的招牌,为了避免麻烦,许邵本来一直把他藏在衣服下面。刚才洗澡出来顺了手,就这么挂在腰上了。他十岁孩子的样貌,挂了把刀,自然令人感到奇怪。练英豪要看,碍着面子又不好不给,只得硬着头皮把刀递了过去。
练英豪拿刀在手,仔细打量一下,猛然抽出刀来。刀锋在练英豪手里微微颤动着,明亮如镜的卷尘刀闪出一片又一片的光芒。练英豪脱口赞道:“好刀!”又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猛地一挥,旁边红木矮桌顿时缺了一角。他又恋恋不舍地把玩了一会,还刀入鞘,递给许邵,问道:“此刀叫可有名号?”
许邵存心隐瞒,道:“我不知道,这个是岳父给我的。”练英豪皱皱眉头,似是发现许邵刻意说谎,又道:“小兄弟的刀是家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