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锐嗤笑道:“那还不快去?”
江柳愖似乎如梦初醒一般,大笑着一边拍了沈康一下,一边拍了王麓操一下:“王大,沈三,快走啊!”
刘世延的沈高山,要去见真正的高山了。
众人下了船,赶在城门落下之前,走进了增城的城门。
下人找寻客舍,众人暂且安顿在一间客栈之中。
直到昏食时候,刘源洗去了一身疲惫,与三少同坐在桌前。
江柳愖拱手道:“刘先生,您一路辛苦,请喝杯花胶鸡脚汤补补身子,下人熬了许久了。”
刘源笑着接了过来,然后徐徐的捋捋胡须,道:“弘治十八年,甘泉先生得中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
沈康微微点头,道:“这是标准的入阁仕途啊。”
刘源笑笑,道:“原本是如此,甘泉先生也因此与王守仁先生学问相交,直至正德十年,为母丁忧回乡,滞留在广州府七年。”
江柳愖略微蹙眉,道:“这”
刘源略微摆摆手,道:“若换成旁人,仕途便算是搁置了,但甘泉先生在此七年间,先后创办了多所书院,包括增城的明诚书院,南海西樵的云谷书院,大科书院,嘉靖元年起,他再度出仕十八年,选任南京国子监祭酒,南京礼部、吏部、兵部尚书。”
沈康道:“可是,南京六部是虚设闲职。”
若是换做常人,恐怕会沦落成为孔作庸之父那般,成日的品茶遛鸟过日子吧?
刘源笑着道:“甘泉先生岂非常人?其利用闲职之便,致力于著书讲学,门人大增,其间委托广东按察使吴允祥,以广州粤秀山崇拜寺旧址,创建白沙书院,让陈献章之孙陈畲主持书院,还曾回增城建莲洞书院,到博罗建甘泉精舍。”
王麓操慢条斯理的摇着折扇,道:“甘泉先生之仕途坎坷,却恰恰成就了他。”说完此话,他微微一笑,乃是信服一笑。
刘源徐徐的捋捋胡须,接着道:“直至嘉靖十九年,甘泉先生致仕,回归故里,在广州天关、博罗罗浮山、南海西樵山、增城甘泉都各置住处及建设书院,四季分居四寓,自作《四居吟》以志其乐,中有“罗浮春华发,西樵夏木蕃,天关秋水清,甘泉冬背寒”之句,可见其逍遥自在啊!”
江柳愖低声自语,重复了一遍,道:“西樵夏木蕃,现在是八月时节,正是盛夏,所以我们并非要停下来,而是要去顺德县的南海西樵山。”
刘源泯然一笑,道:“正是。”然后将扇子递给下人,端起汤碗来,喝了一勺汤,抬眸看向三少,道:“你们自来在北方住惯了,这一趟越走越南,饮食衣着上也越来越不同,你们瞧,这样滋补的汤食,从前在北地鲜少有普通人家去烹食,但在这儿,这些却是家家户户不能缺少的。”
孟繁锐等人坐在另一桌,闻听这话,孟繁锐抬手拿起酒壶,也不倒酒,直接扬起酒壶,让酒液隔空流进嘴里。
“咕噜,咕噜,咕噜。”
喉咙滚动,酒液划过肠胃,他重重的将酒壶放回桌子上,大手一抹嘴,随着油乎乎的手落回大腿上,一个响亮的饱嗝打了出来。
他略微转头看向刘源,道:“还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的畅快,那一盅汤食汤汤水水,却没几块肉,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