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愖心中动容,有些不忍心,问道:“既然早已丧妻,何不续上一房?”
船夫更加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公子这是哪里话呀!咱这老棺材瓤子,家中又无一砖一瓦的,哪家姑娘能看得上?”
江柳愖道:“咦。船公看着也就不惑之年,怎地话说的如此暮气。”
船夫咧嘴笑笑,道:“公子看得上,便多用用咱的船,让咱攒几个老婆本儿,哈哈哈哈哈!”
江柳愖豪气的一拍胸口,道:“使得!这算什么了不起的事,你这条船,就算小爷我包下了,到我们这趟游学完了,如何啊?”
船夫乐得如此,笑的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使劲摇船,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呀!”
船夫转过头去,擤擤鼻子,露出一口黄牙,笑却不出声。
听闻快要靠岸,下人们便开始准备东西,照原先的安排,留下多余的护卫在渡头轮流等候,其他人陪着进城去。
这一趟三少打算在长洲待到开春,怎么也要三个月的时间,于是准备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
沈康微笑着进了船舱,寻到刘术,道:“将我画的图纸带上。”
刘术点点头,笑问:“公子是说那个什么陀螺的图纸么?”
沈康长舒一口气,道:“是啊。”
刘术微笑问:“公子是打算找工匠做图上的东西?”
沈康微笑道:“制出来以后给你拿去玩玩。”
刘术拱手笑道:“多谢公子。”然后乐颠颠的去收拾东西。
沈康至今仍然记得,根据苏州府风俗考记载,明朝苏州“郡城之东,皆习机业,工匠各有专能。匠有常主,计日受值。无主者,黎明立桥以待。房工作减,比辈衣食无所矣。”
短短的一段话,却是包含了许多意思。
其一:明朝苏州的工匠技术很高。
其二:苏州当地是存在劳动市场的。
其三:当地常有失业的现象。
其四:实施计时工资。
早在凤阳府时,沈康发现了球形香囊,便研究里面的陀螺仪,想要将它的技术应用在航海上。自打那时,他便打算将这件大事拿到苏州这块能工巧匠遍地的地方来进行。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同意先到苏州后去南京的最重要的原因,并且,他也能够预料到,构图是否成立,与是否能够造的出来是有区别的。
大家常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沈康要在苏州找到零散的能工巧匠来打一场硬仗。
苏州府渡口越来越近了,他长呼一口气,双唇微微上扬,他的理想,虽然很宏大,但总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的去做,至少他正不断的向前走,如此,又何惧路途遥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