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却根本不等徐氏的话,径直说了:“奴婢不得不万分小心!也求夫人同样小心!奴婢以为,不如请个郎来,将大小姐的那副药看过以后,夫人再决定喝,还是不喝。”
翠儿直愣愣地说完了这一串,再抬头时,却发现徐氏从容地看着自己,眼神竟似含了一丝赞许之意。
翠儿便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却见徐氏含着笑,温声说道:“也好。你且起来,亲自去请一位好的郎过来。婉儿那药……”似乎仍是不肯相信一般,却又说道:“婉儿那药,在郎看过之前,我是不会吃的。”
翠儿应声,正要退下,却又被徐氏喊住。徐氏拉过翠儿的手,顺势将腕一只翠玉镯子褪到了翠儿腕。同时说道:“好翠儿,我知你今日的为难。然而你仍肯这般护主,我需得好好嘉赏你才是。这镯子你且带着吧。”
翠儿正要推辞,却见徐氏坚持道:“你且放心带着。须知如若事情真如你我猜测的那般,今日你便不只是救了我和我的儿子,还有……”说着,眼眸一闪:“还有婉儿也应多谢你才是。”
徐氏说着,竟挺着肚子要向翠儿跪下,嘴里说着:“我替我们母子三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翠儿岂敢让主子给自己下跪,急忙拦住了。安顿好徐氏之后,翠儿方转身出门喊人去请郎。
待温婉那边重又端着药碗进房时,却见一名陌生男子坐在徐氏身边。
温婉不免有些疑惑,迟疑道:“娘亲,这位是?”
徐氏尚未说话,翠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将温婉方才煎药的药渣给带了进来。
徐氏见状,便也不再回答温婉的问题,转而面向那位陌生男子,说道:“有劳范先生给看看,这药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不等到范先生走前去翻看药渣,温婉手的餐盘便应声落地,盘的药碗也又一次掉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温婉此刻终于知晓事情败露,她不顾外人在场,瘫坐在了地,一动也不动,面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水。
徐氏见到女儿这幅样子,明白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毕竟是特特地请了郎先生过来,断没有不验看一次的道理。于是便先晾着温婉跪坐在地,转而关心地看着范先生。
范先生得了徐氏的令,走前去借着翠儿的手细细验看那堆药渣,时不时还翻出一两撮来拿到鼻下仔细地闻闻。
至于那瘫坐在地的温婉,范先生却好似不曾看见一般。这也是范先生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他常年出入大户人家内院,各色腌臜事情几乎见识了个遍。但豪门大户遇到类似事情,仍是愿意请他过去。原因只有一个,不该看的东西,他一律当看不见,至于事情外传,那范先生正似个没嘴儿的葫芦,一个字也不会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