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冷的缘故,也可能是饥饿的缘故,躺在地上的婴儿又哭开了。
我皱起眉头,狠狠心,决定关门睡觉。我已经够烦了,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来接收弃婴。
为了不惊扰到幼婴,我轻轻地将她踢开的小毛毯重新盖在她身上,然后轻轻地关上门。随着咔嗒一声关门声的响起,婴儿立即哭闹起来,这一回似乎哭得更凄厉,我竟然因此迈不开步子。
说来奇怪,我的步子一停,婴儿的哭声也跟着停了。
小小的婴儿会这么有灵性吗?
可怎么样我也不能接收她呀,我不具备任何接收她的条件。再怎么纠结我也得停止纠结,我告诫自己。
我迈步往我卧室走。婴儿再怎么哭闹都与我无关了。我知道我能不惹这个麻烦。然而,躺回被子里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不只是因为婴儿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是我清醒地知道,婴儿接下去的命运完全由我掌握着。
毫无疑问,只要再持续一段时间,门口的婴儿不饿死也会冻死。
如此一来,我的冷漠岂不促使我成了谋害生命的刽子手?
如此反复,我决定再次开门。
不用说,盖在幼婴身上的小毛毯又被她踢开了。或许是被开门声吸引了,一直哭泣的婴儿停止了哭泣。她再次用玉石般的眼睛看着我。
多么可怜可爱的孩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有线条感的双眼皮,红通通的双颊。
我连忙弯腰把婴儿抱起来。
说来也奇怪,小孩一抱上手,女性天生的母性即刻被激发出来,并且源源不断。我忍不住把脸靠近女婴的脸,这一靠,把我吓一跳,女婴的脸滚烫滚烫,她显然发着高烧。
必须立即送医院!这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这一回我没有片刻犹豫,到卧室里选了两间衣服,将所有的现金放进包里,即刻出门去医院。
天已经蒙蒙亮了,街道上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就连清洁工都还没有开始工作。
虽是春天了,可是早上的寒气依旧逼人。我原以为能拦下一辆三轮车,可是,一路上都不见三轮车的影子。
我只能抱着婴儿疾走。虽说一路都是平坦的水泥路面,可还是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
怀里的孩子却出奇的乖,不哭也不闹。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
到了医院,护士用体温计给婴儿量体温,体温竟然高达40度,引来护士的责备,我唯唯诺诺。待到护士问及孩子的名字的时候,我还真窘了。我哪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可是,为了不让护士进一步鄙视我,我窘了几秒,然后告诉护士孩子的名字叫“郝佳”。
郝佳就这样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郝佳出现在我生命里,减轻了我很多痛苦,让我的生活变得无比充实。
我收养弃婴的事就像我“下嫁 ”给做包子的齐正哲一样让人费解,尤其是局里领导对我很不满,因为要照顾郝佳,原本时不时就要请假的我现在请假成了家常便饭,虽然工作日里几乎都是房东阿姨帮忙照看。我的那个什么副股长的头衔早就被拿掉了。这样的东西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
哥,如果你不厌烦,我倒想跟你说一说我的房东阿姨。这是个很有善心又非常慈祥的老人,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然全白。她个子很矮,再加上脊背无比弯曲,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到一米五,可是,她的身子骨却很硬朗,一天到晚忙个不停。郝佳的尿布几乎都是她帮忙清洗的。
说心里话,若不是有房东阿姨,我几乎寸步难行,更别说按时上下班了。
郝佳长到六个月左右的时候,又一次发高烧,我原以为和之前几次高烧一样,吃点药,打点退烧针就会没事,不想高烧持续不退,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拍片检查,竟然查出郝佳的脑子里长了个瘤。
是这个瘤在作怪。
这可把我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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