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到二小插班读书那天起齐正哲一天四趟雷打不动地送我接我。放学时候走出校门,我一眼看见的都是他坐在自行车垫上,双脚踮在地上,悠闲的等我的样子。
齐正哲看见我,张开他稍阔的嘴,喊我的名字,向我挥手,我听见他喊我的声音,便小跑着向他跑去。
今天,或许是他店里太忙了吧,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到,我便继续往前跑。
上到齐家屯中路我接着跑。我是真的太委屈了。眼泪就像泉水一样往外涌。我一边跑一边用袖子抹眼泪。
我没有跑回家(齐家的旧房子),而是跑去了那条通道。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受了委屈就想跑去那个我住了两个晚上的通道。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到了那个通道,看见摆在通道台子上的被压皱了的报纸或纸壳,或者看见坐在台子上无助地看着我们的无家可归的乞丐或流浪者,我所有的不好的心绪立即飘散无踪,就好比雨水被太阳蒸发了一般。
应该是内心无形中在对比吧。
在这个通道过夜的晚上多么无望而又无助。
如今呢?有吃,有喝,有住,还有学习,受一点委屈又算什么?
可是这一次,我同样见着了那摆在台子上的报纸和纸壳,还看见一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乞丐面无表情地坐在台子上,我不好的心绪却没有飘转,我的眼泪还是往外溢。
是齐正礼伤我太甚了。
通道内比较暗,也很阴凉。那个面无表情地乞丐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这让我害怕。
不得已,我返回县城。
齐正礼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里回放,促使我不断反思:我对齐正礼学习方面的督促难道真的像他说讲的是为了能安心在他家住下去吗?
哥,像我们这种境况,是不是就叫“寄人篱下”?我想,最初一年的光景差不多是,可现在父亲月月出月租费和伙食费,已然谈不上了。
我持有的是一种报恩的心理。
我觉得我目前唯一能报答叔叔阿姨的恩情的便是督促齐正礼好好学习,更何况这还是叔叔阿姨最大的愿望呢?
或许齐正礼不了解这一点吧?他可能以为这么长时间来我们都在骗吃骗喝,从而对我们有成见吧。
可是,就算他再有成见也不可以把一只小青蛙放在我颈脖子上啊,就算他为了解气要把小青蛙放在我颈脖子上也不应该选择在照毕业照的时候啊。
我这么想的时候那停止流淌的眼泪又溢满了眼眶。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走岔了路。
一条宽阔的河呈现在我面前。好宽好宽的河啊。比起家乡那条河来它要宽上两倍吧。水好深,清幽幽的。水势似乎也比家乡的河要急。
不知道哥能不能游过这条河?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哥可是个游泳的好手呢。哥看见这么宽的河一定有跳下去游一游的愿望的吧。
可是,前后我有五年没有看见哥了!
大城市里不知道有没有河。如果连河都没有,哥会不会忘了怎么游泳了。哥如果连游泳都忘了,那肯定也会把我忘了吧。
我的眼泪又来了。
夕阳恰是落山的时候,西边的天空红彤彤的,天边的云彩倒映在河水里,河水泛着霞光,真的好美呀。可我的心情却与之相反。
我选了一块草坪坐下来。跟河有关的记忆一幕一幕在我眼前闪现。
忽然又想起桥——木板桥。恍惚眼前的河流的上空也架着一座木板桥,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在桥上踱步。那颤颤巍巍的女孩就是我吧,那眼里充满了关切的目光的男孩就是哥吧,那应该是一个打霜的早晨吧,你看,桥的尽头有一对夫妻,不就是郑老师和严老师吗?
“哥——哥——”伴随着肆意流淌的泪水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思绪而不能自拔的时候,猛然有人将我仅仅地抱住了。我着实吓了一跳。这个人一抱紧我便把他的头凑到我脸上要亲我。
我即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种说不出的恐怖袭上心头。我奋力挣扎,我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但这个人把我抱得太紧了,我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手。
他用力把我一甩我便倒在了草皮上,接着,这个人趴在了我身上,他的嘴非要凑到我脸上来,同时他的手开始扯我的衣服。
这可是五月下旬啊,气温已经比较高了,我就穿了一件单衣。
我惊恐万分,心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得逞。所以我用双手去推他的脸。我推开他的脸,他的脸很快又凑近来,我便又去推,他索性把我的手抓过去压在草皮上。我心里想:这下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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