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和学校领导去乡镇府借了话筒和音箱,并且请小工在操场搭了个露天舞台。
我提前回华安叫外婆给我借了一套礼服,并且将父母学校里的一台录音机借到了学校。我找到了一盒邓丽君的磁带,让李喜在节目间歇期间,在主持人公布节目分数的时候播放这些曲子。这个安排给联欢会增色不少。
余慧慧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套春秋装,穿在身端庄得体,还有*的韵味,所以当我们站在台亮相的时候,底下响起了尖利的哨声,我才注意到蒋村的一些小混混也来到了学校。
连附近的一些村民也来到了学校。
那时,对偏僻的乡村来说,有一台这样的联欢会无异于看一场电影。
班主任示意我们开始,我们一起走舞台。
尖利的哨声再次响起。掌声跟着响起。
我们很顺畅地说完了开场白。没有漏词,没有意外的停顿,两人的配合惊人的默契。
台下掌声如雷。
我注意到坐在前排的领导们不住地点头,而且还互相交流着什么。几个担任评委的老师也对我们赞赏有加。
我要补充的是,第一次我和余慧慧碰头之后,我原计划将我和吴红梅的对唱作为暖台节目,可由于有一个班排练了一个舞蹈,为了增添迎接新年的喜庆氛围,我们把舞蹈节目放在了第一个,而将我和吴红梅的对唱往后挪了。
节目一个一个往下表演,我和余慧慧轮流去报幕,最初台的紧张感渐渐地消除了。
每当余慧慧出现在舞台,尖锐的哨声便响起来,这让我略感不安。
虽然节目的质量不是很高,虽然有些学生表演时忘了对白,虽然这些小演员们没有一个化妆,甚至表演的服装是平时的生活装,但是无论哪个节目结束都赢得了阵阵掌声。
乡村里的人是从来都不吝啬掌声的。
终于轮到我和吴红梅台了。
吴红梅还是那一套打扮,黑棉袄黑裤子,只是脖子围了一条手工编织的红色的围脖。她因为紧张或是羞涩而满脸通红,甚至连往台下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台下出现了闹哄哄的声音。连着响了两声哨声。
“别紧张,”我低声说道,“只要你一亮嗓子全场会安静下来的。”
吴红梅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示意她开始。
吴红梅清了清嗓子,亮开了喉咙:
孩子啊孩子,春天我想你,
小燕做窝衔春泥,小燕做窝衔春泥。
你在远方守边疆,
何时何日是归期,何时何日是归期,
咿呀儿呦呦咦。
果不其然,吴红梅一开唱,台下即刻静了下来。她刚唱完“咿呀儿呦呦咦”,掌声即刻雷鸣般响起,那尖锐的哨声又连着响起。
我接着唱:
妈妈啊妈妈,春天我想你,
咱家的果园可曾绿,咱家的果园可曾绿。
门前的枣树仍依旧,
风车小桥在梦里,
咿呀儿呦呦咦。
自不用说,又是一阵掌声。当我们唱完最后一句一起向台下鞠躬的时候,掌声持续不断。
吴红梅的激动可想而知,她突然抓紧我的双手,“郑启航,我们成功了吗?我们真的成功了吗?”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你没有听见那雷鸣般的掌声吗?乡民们虽然音乐素养不高, 但是他们还是能辨别好坏的。”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吴红梅松开我的手。
“是我要谢谢你。记住,吴红梅,外表美固然重要,但是人们更看的是一个人的内在美和他由此表现出来的综合素养。”
“谢谢!”
我们一起走下舞台。有好多人围到我们身边来。
若干年后当我看见电视里那些当红明星被他们的粉丝围成一团时我便情不自禁想起今天这一幕,我会想起吴红梅。只是我不知道吴红梅有没有走音乐之路,我甚至不知道她生活得怎样,因为我完全和她失联了。
联欢会在四点钟准时结束,当我和余慧慧说完结束语,掌声又响了起来。尖锐的哨声也接连不断的响起。
学生和前来观看的附近的居民陆陆续续的散去。那几个想要逗留的小混混被班主任和几个学校领导赶出了学校。
校长特意走到我身边来,“郑启航,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出色的表现。哪天我和你爸联系把这些情况告诉你爸,他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谢谢校长夸奖。”
“他以为给我送来一个*,没想到给我送来一个宝。去华安的时候一定要叫他请客,哈哈哈哈。”校长的心情看来格外好。这*一说原来源于我的父亲。
“郑启航转到班来的变化我们是看得到的,连学习成绩也有很大的提升。”班主任露出谄媚的笑容。
“你这个班主任功不可没啊。”
“谢谢,谢谢!”班主任受宠若惊。
接下来班主任点了几个班的男生留下来打扫场地,要求他们将老师和领导们坐的凳子搬到老师的办公室去,他便和校长他们一起走出了学校。
我估计他们是去吃庆功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