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浮现杀意(2 / 2)

朔风已能够跨过络布村来到大丛林以南的土丘路,此时狼嗥骤起,期期艾艾几下,变得悠长,不知几狼齐声,只听此起彼伏,如怨如诉,是为永不休止贪得无厌的杀戮与彻底的敬告,告知南陆一霸的猛兽们和顽强生存的人们,哪管曾经当道者为谁,如今贪狼莅临,静候杀意。今夜出宁静,除了狼言,已无人语,失了人语的地界,竟显得空寂非常,在月下,沙土垒高地段,形成一条斜向东的陡坡,光照其犹如一面银亮的脊背,头一望无痕,光滑如新,只有一个孤独的影子在月下彳亍,左摇右晃,有些犹疑不定。

扎昆·诃伦并没有打算在南陆的土地亡命天涯,哪怕直觉告诉他每一个疲于奔波的夜晚,稍远的黑暗都尾随着盯梢的狼。那是属于狼王狞和人狼鹿烎的先锋族狼,异常凶猛可尤为惧怕火焰。每当手里简易火把几近泯灭之时,都能感觉到周遭的风在躁动,然后他连忙重新吹旺,又很快回归平静。

他应该杀一儆百的,但最后没有这么做。他正在一条土丘行走,蜿蜿蜒蜒犹如巨蟒的脊背,算狼们按捺不住食肉的欲望,也得踩响沙土和碎石,到那时,他让狼崽子们尝尝乌仁图娅刀的血味。当然,对于强大的战士来说,觊觎自己性命的不只有纷至沓来的野兽,还有如影随形的饥渴,他需要找到一片滋养之地补给,但南陆以北地区环境贫瘠,必须要继续向南行走——这也是他走出孛儿帖大丛林之后持续跋涉的缘由。

所幸龙丘近在眼前了,正如亡故的孛儿帖人所说的那样,幅员数十里,名为丘,实为纵横沟壑,深陷下去,形成一道道天然守护秘密的暗影,据说是名为龙的野兽低飞大地所成。诃伦不知道龙的胸腹之下有没有能够在地作画的骨质板,因为他没有见过真正的龙——这一辈的原人们皆无所见。尽管如此,但龙丘庞大恢弘的天然景观仍然令他喟叹,粗犷而令人敬畏其的精致。可惜已有人居住,他想到那些一丈有余的蛇人,野蛮而不讲情面,对断岭山脉以南的部落隐藏,却对以北的原人们交恶。

这是他的感触,此外皆是对水的向往,焦渴已蔓生到四肢百骸,去抽取力量与生命,它无声控诉着这具躯体倔强不屈的无聊劲头,有什么会屈服然后死去更加痛快呢?然而他是部落战士,虽已十分劳累,但为了接下来这一段最后的路途不至于倒下,他决定用一件事情转移注意力。

去思考那名直立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扎昆·诃伦其实并不认识鹿烎,可原人众多光怪陆离的传说里有他的身影。那时他还不存在于狼族的传说里,而是一个邪恶的背信弃义者,游荡在苍州的盲流,醉心巫术与祭祀力量,谋杀、偷窃,无恶不作。相传他总是搅拌着孩童的残肢断臂和动物内脏做成馅,平铺在自己堆砌的祭坛,臭味熏天,蚊蝇缭绕,他再将野兽的尖牙和骨骼拼接在身,喻为共生,翻着白眼念念有词,祈祷天地下冥冥众神的一员降下慈悲,赐予能力。可最后,无人应答,他成了一个发疯的神叨者,酷似疯狼的模样让人们永远记住了他。

这是一个传说,然而所有的传说有始有终,鹿烎的故事戛然而止,更像是一段介绍,说不定正是鹿烎自己留传下来的妄言。诃伦相信那是一个欺骗者,因为那日在孛儿帖埠,鹿烎神志清醒,举止坚定,并会对滚兽群面露恐惧,无论如何都不像一个疯子……况且,部落的战士不会对任何野兽看走眼,那是一头直立的狼,并且异常强大。

想起一条条遁地的白线以及吞吃人的模样,诃伦心里很不好受。他认为狼王狞找到了一位强而有力的帮手,而部落却仍陷在万事安好的错觉。想到卓力格图与孛儿帖一众好汉战死,实算最糟糕的结局。没有马匹与伙伴,沿途崇山峻岭和猛兽毒蛇,他几乎难以抵达大部落将原委告知阿拉图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