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流露出几分痛苦彷徨：“那天在岐山地宫，我真的有想过救你，想把所有人，都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可是谁能想到——”他眉头紧皱，仿佛头痛发作一般：“谁又能想到，罗候在那一刻出世，一旦给他活着出来，我们所有人都跑不掉，都得死在那里，可是我，我不想死——”

他的身形渐渐佝偻，整个人都开始萎顿：“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这么死在那里，如果是这样，我怎么能甘心，怎么能甘心！”

“所以水三娘一说话，你立刻采信，甚至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凤渏墨缓了口气，沉声说道。

“不错，听到水三娘说出息壤的存在，我已经别无选择。不要说我，换成是你，你又会怎么做？”薛昊喘着粗气，看向凤渏墨的眼神竟然隐隐有几分期盼：“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是牺牲一个人，还是牺牲一群人，甚至包括自己？”

“如果是我——”凤渏墨被他看得有几分发毛，微一沉吟才道：“我不知道，这种不曾发生的事情，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哈哈，你也不敢说是吧。”薛昊神态已经隐隐有几分疯狂，这种情绪的放纵于他也是极罕见的事情。“我敢说，没错，我是怕死，虽然当时说得冠冕堂皇，说到底，其实我是害怕了。一想到要面对这传说的魔王，我失去了对敌的勇气，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脆弱。”

“所以我选择放弃，在掷出息壤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说不出的轻松，甚至隐约有几分窃喜。我不断地跟自己说，我是为了昆仑，为了正道，为了天下苍生。我不断编造着谎言来欺骗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不那么煎熬。”

“回到昆仑以后，我忐忑不安地向师父复命。师父并没有责备我，只是让我去跟长真师叔请罪。不出我所料，听了我的解释之后，长真师叔也原谅了我。而其他师叔和长辈，也都说我的选择没错。除了师妹一直耿耿于怀之外，一切都在朝我预期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一切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往后的日子还会跟从前一样。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想起你被息壤掩埋时候的情形，还有长真师叔的眼神，我的心里不能平静，算打坐冥想，也再做不到心如止水。”

“我费尽辛苦，才把这心魔打压下去，又哄得师妹回心转意。这时候，却传来你不但没死，反而跟罗候一道出现的消息。我当时心里虽然慌神，却又有几分窃喜，因为你既然跟罗候一道，那是走邪路，为我我当初的选择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