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胜败与生死。凤渏墨没有闭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她已经无力反抗，索性尽情品味生死之间的缠绵，如同很多年前，那一场烈火的煎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凝固的流沙，一点一点艰难地挪移。沙曼罗蛇的面孔渐渐靠近，狭长的阴眼满是血腥与残忍，大概是要将她生撕活剥。而在蛇群背后，愤怒欲狂的极光犼两只前蹄高高抬起，似捶胸顿足，三尊凶恶的头颅同时咆哮，震耳欲聋的吼声充斥了整个天地，似是对蛇群缓慢的动作不满，又似是对大仇将报发泄式的狂欢。

再见了，这令人贪心不已的美好人间，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交织的地方，无论活多久也不会厌倦，即便如同蝼蚁一般卑微的存在着，然而已经成为一种奢望。她在心默念着父亲与母亲的称谓，脑海如闪电般划过生平一幕幕的场景，迎接着恶蟒的死亡之吻。

一切在这一刻忽然静止，蛇群的毒信在靠近凤渏墨身体的时候忽然停顿，腐臭的蛇息在凤渏墨面前弥漫，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她诧异地看向蛇群，神识却感应到一股莫名的骚动正在蛇群蔓延。她沿着骚动的来源望去，拼尽最后一丝元气，将视线投射到遥远的前方。

极光犼那如山岳般巍峨的身躯还在半空舞动，仿佛怒不可遏又好似耀武扬威，它的吼声震动千里，惊起神山无数的异兽灵禽。三尊巨大的头颅，那凶恶的面容同时扭曲着，眼神流露出无限的惊怖与凄惶。

在它身下，那两只巨大的后腿，其一只先前被凤渏墨穿透了脚踝的伤口，原本已经凝固的血痂已经挣裂，那可怕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张，而这只凶恶的异兽只能愤怒地摇晃着尾巴，无可奈何地任由生命从自己的血管里流失。

惊慌失措的沙曼罗蛇群如潮水般退去，尖叫着扑向极光犼脚下的伤口，要把正侵蚀极光犼生命的罪魁祸首揪出来。金黄色的蛇群很快将殷红的伤口掩盖住，只露出颤抖的身和扭曲的脸孔，惊天动地的咆哮变成了凄厉尖锐的哀嚎，在凤渏墨的耳边反复回荡。

她忽然全身脱力，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一头瘫坐在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的情形。凤渏墨脸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又泛起一抹苦笑：自己还是低估了落海盟的老辣，几千年的修为果然不是白给，看来这条烂命还不到还给老天爷的时候，只是不知给落海盟击杀了这头凶恶绝伦的异兽，对自己是祸是福。

极光犼凄厉的哀嚎渐渐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庞大的身躯如同吹破的气球，渐渐委顿下去。沙曼罗蛇群的惊慌还在继续，围着极光犼的伤口打转，像沙丘一般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