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战这才反应过来，不管刚刚母女两人抱头痛哭时，多么的情真意切、情感外漏，也不管与姜太虚意有所指的针锋相对，都不能忽略一个事实，至始至终，姜琬从未开口唤一声父亲母亲。126shu

想到这里，连战脸色都变了，看向姜琬的目光满是受伤，琬琬果然还是心有怨恨，不然怎么会称呼自己王后而不是母亲？

姜太虚意味深长的看向姜琬，这孩子心思太重，如今想想，见面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对自己这个父亲只有敬畏没有儒慕，对连战这个母亲，也只有委屈控诉，而没有亲昵。

反而在提起连云峥的时候，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儒慕，以及口吻的亲昵，这都是不能作假的，姜太虚看向姜琬的目光再次审视起来，口气带着严肃：

“怎么，是觉得寡人不配做你的父亲吗？口口声声国主这样，国主那样，还有你的母亲，开口王后闭口王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言行没有错误？不是仗着寡人对你心有愧疚，才如此的大逆不道吗？”

连战语气焦急的冲着姜太虚说了一句：“国主？”目光里十分明显的不赞同，孩子才刚回来，你这么凶她做什么？

姜太虚十分烦躁的撇开眼，若是如同玉淑玉慧那样普通的公主，大不了哄着是，可是姜太虚自己知道，是因为对姜琬的期待不同，所以才不允许姜琬有不完美的地方，要求才更严厉。

女子本不易，更何况姜琬要走的路，之一般人更加的坎坷崎岖，不严厉怎么行？

对于姜太虚对自己如此严厉的指责，姜琬心反而松了一口气，若是姜太虚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儿来宠爱，姜琬才要苦恼呢，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不然，时间长了，容易得不偿失。

姜琬脸微微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面对姜太虚的责难，依然神情从容镇定，不疾不徐的缓缓开口：“不是琬琬不肯开口，只是这口一开，想要更改却是不能了。”

连战心里把姜琬的话细细思量一番，心为姜琬的思维敏捷赞叹，面却不动声色，只轻轻看向姜太虚，不知道姜太虚有没有想到这一层。

姜太虚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悦的开口：“把话说明白一点，什么叫这口一开，想要更改却是不能了？你是指什么？”

面对姜太虚的不悦，姜琬丝毫没有害怕退缩，反而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知道将来册封琬琬为镇国公主的时候，圣旨准备如何介绍琬琬的母亲呢？是王后娘娘所出的嫡女，还是姬妃娘娘十年前不幸落水丢失的女儿？”

姜琬这话说的很明白，姜太虚准备怎么向姜国下介绍姜琬的身份，是嫡公主的身份，还是庶公主的身份？不等姜太虚回答，姜琬继续说道：

“琬琬的身份究竟如何，不能光咱们自己人心里明白，还是应该让大众心里都有数才好，不然，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此事做章，岂不是大大的讽刺？

要知道，琬琬如今还没怎么着呢，已经惹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刺客，这将来万一有人拿这个来攻歼琬琬的身份，琬琬又该怎么反击呢？

更何况姜家的列祖列宗也在天看着呢，这血脉可是不容许丝毫的亵一渎与混淆，咱们还是事先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好，万一途稀里糊涂的换了个母亲，不知道该要去找谁说理去呢？国主，王后，琬琬说的对不对？”

姜琬脸带着笑，谈笑间有理有据把问题的实质又强调了一遍：必须把自己的身份说清楚讲明白，不然这父母不认也罢。

这才短短时间的相处，姜太虚一而再的出尔反尔，姜琬对姜太虚的信誉已经没有期望。

像姜太虚自己说的，凡事只有白纸黑字、昭告了天下、板钉钉，再无更改可能的时候，事情才算得真正的尘埃落定，否则，一切皆有可能。

姜琬了然的笑容，让姜太虚心一梗，这才多长时间，这个臭丫头已经开始对自己有了这么深的了解？

虽然姜太虚并没有打算在姜琬的身份做章，可是也没有明确的表明，不在姜琬的身份做章，而姜琬这样挑明，实在是让姜太虚一口气噎在喉咙，不来下不去。

姜太虚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心却是欢喜：果然不愧是我姜太虚的种，这谨慎的态度、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果然有我姜太虚的几分真传。

心满意，脸依然冷着，看向姜琬的脸色也严肃许多：“你这丫头，寡人答应你，回到咸阳第一件事，向世人昭告你的身份，并将你的身份玉碟告知咱们姜家的列祖列宗，同时下旨册封你为镇国公主，昭告天下，你看行不行？”

姜太虚看着姜琬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向自己，那双眼睛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连战，心一软口气和缓许多，一副无可奈何的对着姜琬保证：“寡人金口玉言，决不食言，向姜家的列祖列宗保证。”

姜琬知道不能逼迫太紧，能得到姜太虚如此郑重的回应，姜琬嘴角笑意这才真诚了许多，连眼神都温柔下来，也学着姜太虚的口气回答：“行，怎么不行，太行了，您可真是我亲爹。爹——娘——”

姜琬插科打诨，终于开口喊了出来，不过喊的不是父亲母亲，而是民间子女的称呼‘爹娘’二字，点，姜琬以为自己会说的很艰难，甚至会说不出口，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流畅的喊了出来。

听到姜琬撒娇般喊一声爹娘，姜太虚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为了换一声爹娘，自己可是割地赔款了许多啊。

而连战在听到姜琬娇声娇气的喊了一声爹娘，忍不住心情又是一阵激动，眼眶一红又开始掉眼泪，不过这次不是伤心，是高兴。

看着连战红了眼眶，姜太虚再想想与姜琬交手的几个回合，自己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也是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别看刚刚你来我往试探挖坑嘲讽，可是这声爹娘真的喊出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血脉之间的牵绊。

“好好，娘的乖女儿，乖女儿。”连战满眼的笑意，前一把拉住姜琬的手，也不管姜太虚如何的郁闷，直接拖着姜琬往行宫里走，一边走，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