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部分受长安君“格物实验”影响极深的墨家,则开始走试验路线,据说李斯说,这些人为了证明里的每一句话,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
小孔成像、杠杆平衡、声音的传播与共鸣,甚至是凹凸面镜成像……就明月看来,若能把里记载的东西加以推敲证明,这些墨家人的物理水平,大概能和21世纪的初一学生不相上下了……
当然,这群疯狂的实验者在临淄大街小巷做实验的行为,也被齐鲁儒生抹黑为“有伤风化””装神弄鬼“。
阴阳家虽然屁股坐在齐鲁儒生一边,但邹衍已老,这个学派渐渐以邹奭为首。邹奭有一些和他叔叔不太一样的想法,他开始暗暗将“降雨自然说”吸纳进阴阳五行理论里,开始对矛盾之处加以改造,承认风雨的产生,的确有自然因素在作用,但何时降雨何时不降,依然是“天意”。
总之这大半年里,稷下学宫主要的学派都在积极地论战,同时推陈出新,除了齐鲁儒家依然在自己的仁义道德圈子里打转外,几乎都有了些变化。
可最让人气愤的就是这点,虽然在实证时群儒不占理,可坳不过这些人徒子徒孙遍布齐鲁,每每依靠人数优势对异议加以抨击,屡试不爽。
墨家的几次实验,被他们破坏阻扰,就连荀子的几次授课,也被这群人骚扰,他们当众批评起荀子忘本,不法先王,非儒也!
稷下学宫的这股乱相,齐国王室当然也注意到了,但君王后思想较为保守,政治上她偏向黄老,学术上则偏向齐鲁儒家的纲常伦理,对荀学和墨家的作为视为洪水猛兽,所以对群儒的排斥异己,采取了默许态度……
在讲完这半年里稷下的变与未变后,李斯道:“夫子曾经感慨过,说可惜长安君不能像那魏公子牟一样,专注学术,否则,一定能成为一代大家,开宗立派。”
“开宗立派?”明月摇了摇头:“我年少学薄,不敢想,这一生,在学问上,只会浅尝辄止。“
李斯深以为然:“然也,我也觉得,学而优则仕,士人一身所学,岂是要一生在这里与他人吵嘴的?一件事到底正确与否,还是得做到实事上,才能分出对错来!”
从话语里,明月能感受到李斯对这个地方的烦躁,这是一个实干主义者,充满空想的学宫生活已经让他厌倦,他如今渴望的,是能做官,一展拳脚吧?”看来,我的祁令有人选了……“
明月心里有了主意,但没有立刻招揽李斯,而是笑道:”话虽如此,但我去封地数月,深感在如何治邑上困难重重,产生了无数疑惑,此番回来,正是想向祭酒多学一些治民、治国的学问。”
“长安君还不知道……“
李斯欲言又止,左右看看后,对明月说道:”夫子今年以来,屡受群儒抨击,颇有些心灰意冷,对学宫内压轧异论的风气倍感失望,已决意辞去祭酒之职!“”今日,便是夫子在学宫的最后一次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