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酒液从陶瓷碎片蜿蜒到光滑的地砖，折射出旖旎奢华的宫殿。

少女枕在那些碎片，肌肤被割破了也浑然未觉，睁着眼睛望着前方，仿佛看见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墨袍男人，双指夹着白瓷酒盏，正与她对饮佳酿。

一如他们共同度过的无数个除夕夜晚。

“四哥……”

她甜甜地唤出声，眼泪顺着面颊潸然而落，与酒液逐渐融合在一块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身红衣的少年缓步踏进来。

他把少女打横抱起，正要把她放到床，少女忽然呢喃出声：“四哥……是你吗？”

连澈低头，看见怀人清澈又茫然的琥珀色瞳眸。

盈盈水光之下，是满满的思慕与眷恋，令人动容。

他沉默。

沈妙言轻笑出声，抬手抚摸他的脸庞，眼泪不停滚落到衣襟，哑声道：“四哥，我好想你……”

她轻轻靠在少年的胸膛，闭眼，任由眼泪打湿了眼睫。

寝殿寂静，连澈唇角留露出一抹冷笑，“既然喜欢他，为什么又要嫁给别人？姐姐好不公平。”

五日时间飞快过去，不过眨眼，到了镇南王迎娶凤仪郡主的日子。

大梁城酒肆茶馆尽皆谈论着这桩婚事，其一位书生喝了盅茶，兴高采烈道：“皇只有镇南王这一个胞弟，因此对这桩婚事十分看重，还特地赐了镇南王一座特别奢华的府邸！”

“我也听说了！说起来，咱们镇南王风流无双、俊美潇洒，那凤仪郡主究竟是何人物，果真配得镇南王？”

“这你不懂了吧？最近皇在着手废除奴隶制你可知道？这件事，是凤仪郡主推动的！郡主慈悲，劝谏皇废除奴隶制，乃是咱们大魏的造化呢！”

那书生得意洋洋地说完，众人惊了惊，暗道如此郡主，倒也配得镇南王。

正说着，有人在临街的窗边高声道：“快看，镇南王迎亲的队伍过来了！”

众人一起挤到窗边，只见长街，大红色迎亲队伍一望不见边际，为首的男人，高鼻深目，长发编织成数十根辫子垂在腰后，桃花眼潋滟着光彩，薄唇的弧度迷人却不轻佻。

这么多年，他是大梁城所有少女的梦情人，如今终于要娶亲了，那些女子尽皆捂心，叹息自己没有凤仪郡主的好福气，能够嫁给他。

而此时未央宫，沈妙言一袭白色衣，正坐在软榻发呆。

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郡主，吉时快到了，您再不换衣裳，来不及了。”

“哦……”沈妙言茫然地回过神，看见数十名宫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嫁衣鲜红，凤冠华贵。

她呆了片刻，忍不住向窗外看去。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在风寂寞盛开的山茶花丛。

唇角流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都已决意要嫁人了，她还在期待些什么？

那个人，大约是不会来了。

她垂眸起身，声音淡淡：“为我更衣梳妆。”

柳依依和同窗的女孩儿过来为她添妆，拉着她笑吟吟说了许多话。

吉时将至，一袭紫衣的连澈面无表情地进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