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嘉气的浑身颤抖,一边用衣袖遮面,一边愤愤的道:“我并非故意看他,你这醋坛子真是酸的紧,我不看便是了。”
攸宁轻慢的睨了她一眼,抬眸看向木栅栏里瘦的皮包骨头的辩禅,辩禅正在昏迷之中。
她微微一蹙眉,化手为掌,将自己的灵力传输到他的体内,那淡红色的气流以肉眼可见的模样缓缓流输到辩禅身体中。
此刻的永嘉才看到辩禅,她难以相信,那个丰神俊朗侃侃而谈的少年,在短短的一个月之间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双手扒着栅栏,担忧的看看他又抬眼看向攸宁,低声道:“他怎么样会死么”
随着灵力输送到辩禅身体中,他渐渐的恢复了力量,缓缓的睁开双眼,轻声唤道:“永嘉是你吗”
永嘉连连点头,忍着泪流下来,哽咽着道:“你,你还好吗”
攸宁收回掌风并翻了个白眼,好不好看不出来还要问吗
陆离拉住攸宁低声道:“别闹了。”说着,他一挥手臂,素白的衣袖在半空画了个圈,四个人再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一个月以前。
青屏山中云开寺,辩禅身着月色长袍跪坐软榻上,永嘉低笑垂眸,缓缓的道:“我已没什么能教授于你,今日便由你来为我讲讲,在修行与凡俗之间,人该如何选择好吗”
风吹树叶,阳光透过繁密的树枝驳落在地上,檀香袅袅升起,他略微想了想,回道:“学无止境,不过,今日免你的课,让你歇息一日。”
永嘉低低的笑了笑道:“好好好,多谢辩禅师父。”
辩禅轻笑一声,道:“古时候有一老翁,老翁于家中做活需要火种与冷水。于是,老翁用瓦盆装了火种,有用陶罐装了冷水,为图方便便将陶罐放在了瓦盆上。他想,火种与冷水都准备好了,于是便去砍柴了。待到他拿着柴火回来,想要将火升起来时才发现,火种已经熄灭了,而陶罐中的冷水却已经变成热水。”
永嘉不明所以,问道:“此事,与我的问题有何关系”
辩禅笑着回道:“有如老翁这般人,既想要出家修行,又难以忘却家中妻儿老小。如此一来,他既不能脱离苦海,亦丧失了功德之火,掉了持戒之水。修道、世事,双失双破,与故事中的老翁有何分别”
永嘉的笑容缓缓凝滞,她颔首道:“所以”
辩禅笑道:“一心向佛之人,便应该脱离世俗。”
永嘉抿唇道:“辩禅,我累了,今日便先行回去了。”
辩禅有些担忧,只道:“好,明日再见。”
永嘉难堪的笑:“明日再见。”
永嘉重新戴上帷帽,垂眸走出寺院的山门,几个伺候的婢女纷纷上前迎着她。
走下长长的阶梯,一个老妪站在翠玉装饰的马车边上候着,见永嘉回来,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公主,今日这么快”
永嘉微点头,踩着一个下仆的背部登上了马车,马车悠悠向前奔去,永嘉撩开帘幕探头看向后面,云开寺的山门缓缓阖上,就像是将她与辩禅分割成两个世界,本就堵着的心,更像是压上了千金重石。
“殿下,您今日怎么闷闷不乐”老妪问。
永嘉颔首眨眨眼,舔了舔唇,迟疑的回道:“谢司马之子,那位学贯两酉的大才名士来建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