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不是生人,不该与俗世纠缠,快跟我去地府吧,天亮以后...”
红月抬眸看向他恳求道:“求你,求你。”
谛听一蹙眉,闭目一瞬,咬紧了牙关,双指一并将胸前的佛珠捏住,只见他唇齿微微颤动,一阵狂风平地而起,众人纷纷睁不开眼,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
姚冲用手挡在眼前,只见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他凝眸一看,竟然是红月?
红月扬唇微笑,轻轻眨了眼一下,缓缓的道:“恨我了?”
姚冲一咬牙,沉声道:“我对你诚心相待,你竟想取我性命,我恨不得将你剖开,看看你是不是长了心!”
红月微笑着道:“毒针,你们找到了?”
姚冲心间一震,是找到了,掉在他脚边的一根淬毒细针。他一扬头道:“找到了又怎么样,你不过是没来得及!”
红月微微点头道:“好,好,便当作我没来得及吧。你我今次见面已然阴阳相隔,我与流花楼的女子,皆是受人摆布,我只求你放她们一条生路。”她这么妖冶的笑着,缓缓的跪下双膝,双臂撑在身前,重重的叩了个头。
姚冲微微蹙眉,问道:“究竟,是没来得及,还是你不忍心杀我?”
红月缓缓抬起头,笑着问:“重要吗?”
姚冲知道,那毒针只需要触及他的皮肤便会封喉,她有这样的毒药,为何不下在匕首?又为何不直接用毒针刺杀他?
他浑身打着冷战,心口一窝,怒吼道:“你!你骗我!”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杀他。
她受人摆布不得不出手,可她却真的不想要杀他。所以,她用一支匕首,用自己的匕首,让他来结果她!
姚冲眼泪瞬间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你这个疯女人!何不告诉我实情!我堂堂滨州总兵,难道还救不得你?”
她微笑着道:“阿嵬,对不起,我只能一死。”
阿嵬?
那是他的小名!
是他过继给姨夫家之前的名字!
“红月!你究竟是谁!”
日月交替,曙光照亮大地。谛听急的心焦,一咬牙,直接将红月拉了回来。
人群之,姚冲疯狂的喊叫着:“你到底是谁!”
红月被初生的太阳炙烤,身升起淡淡的青烟。谛听抬手将外衫挡在她头顶,催促道:“好了,你的心愿了了,快跟我走吧。”
红月狡黠的一笑道:“你真傻,我那么怕死,自然更怕痛,怎么会去地府受罪呢?”她指指担架的尸体道:“我左边袖口里有一个锦囊,你一定要带走,我活着的时候总希望他注意到,又怕他真的认出来,既然到底没有看到,那便一辈子都不要看到。”
谛听蹙眉道:“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我又非君子,何必以言立信?”
金乌升起,照耀着这临海的城镇,也照亮了大地,在阳光的炙烤下,一股股青烟从红月身升起,那炙烤的疼痛锥心刺骨。
她微笑着靠在他肩膀,低低的呢喃道:“审耳啊,若有缘,来生见。那时,你不要出家,我也不做别人的傀儡。你还穿着这样干净的衣裳,我闻着你的味道,一定能找到你。”
她说着永远不会实现的话,在他怀里,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空。
她这么消失了,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谛听眼眶不自觉的湿了,这个女人,如此狠心,却又让人如此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