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白狐该死不死，强行度化，做尽伤天害理之事。若不是那阴尸再无回天之力，恐怕它依旧迷心不改。”判官怒目圆睁，看起来有几分骇人，“先把它带上来！”

白狐活了九世，九世都是大恶，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也是属于逆天的存在。

若不是白狐终于“放下屠刀、回心转意”，这地府也不敢留它。

在人们一片唏嘘中，只见两个鬼差抬着一口铁笼走了上来。

王大川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这铁笼里关着的，不就是那只害死罗阿姨和陈长青的白狐吗！

原来，白狐和那进士彻底回天乏术之后，白狐心灰意冷，把三只狐崽交托给王大川，自己放弃了修炼，也放弃了抵御。任凭鬼差抓住它带了回来。

铁笼里的白狐依旧一身雪白，在这黑暗的地方格外惹人注目，白的像雪，晶莹剔透。

它蜷缩着，头趴在两只前爪上。铁笼外面的众鬼已经沸腾了，它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一样，模样安详、温顺。

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王大川瞪大眼睛凝视着，缓慢沉重的呼吸着，他的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闪过一幕又一幕。

白狐蹲坐在罗阿姨的棺材里，啃食着罗阿姨的脑袋。

长青的尸体永远沉睡在低矮的草丛中，身后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心肝肺全部掏了个空。

山上的洞穴，燃烧的硫磺。

放在自己丹田里的三只半狐半鬼的崽。

……如今再看到白狐这幅模样，王大川的心情竟然变得十分沉稳平静。

大概这世间所有人，所有事，最终逃不过“因果”二字。

“雪灵山白狐，极恶，罪不可赦……”只听那鬼差的声音再度响起，宣读判官的审判结果，那声音尖细扭捏，和古代皇宫里、皇上身边的公公差不多。

这时候，白狐仿佛有所察觉，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漆黑幽深，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

它的目光缓慢平静地扫过众鬼那一张张或兴奋或胆怯的脸，最终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目光突然与王大川的眼神交汇碰撞。

王大川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只听鬼差继续宣判道：“特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大苦大难，永世不得超生……”

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的，王大川没见过，也不敢想象。

但是单凭众鬼听到这个名字就瑟瑟发抖、胆小畏惧的模样，王大川也知道那是一个极度可怖的地方。

而白狐却不为所动，长久地望着王大川，原本平淡的目光此时多了几分希冀和深重。

柳乙黛在一旁戳了戳王大川的胳膊，让他注意点。在这种地方，即便吃了藏阳草，也不要引人注目。

王大川垂下眼睑，不再去看白狐，心里沉甸甸的。等他再抬起头来想要告诉白狐他会照顾好它的三个孩子的时候，却发现白狐又把眼睛闭上了。

接着，让王大川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他紧紧捂着嘴巴，避免自己发出声音，惊愕颤抖着看着这一切——

只见蜷缩在铁笼里的白狐开始慢慢变化，它的头部突然出现一道口子，那身雪白的皮毛像被人用力拉扯一样从伤口的地方慢慢往下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