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沅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处幻境还是又一次穿越。
若是前者,这个幻境的威力未免太过可怕,竟然可以瞒过这双眼睛?要知道它连天脑布下的幻境都能打破!若是后者……仲孙沅抿紧了唇,脸上闪过一丝阴郁狠辣之色。
正当她思索未定的时候,一声又一声清脆的银铃响声从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仔细倾听还能听到草木被踩的动静。她寻声望去,只见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一抹庞大的影子。
她蹙了蹙眉心,抬脚近前,“这是……机关?”
那是一台造型酷似毒蝎的机关,若非她擅长机关术,恐怕乍一看去,还会误以为那是真的巨型毒蝎。定睛仔细瞧,发现毒蝎上面还坐着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白衫女子,她的脚腕绑着两串儿铃铛,随着机关毒蝎有节奏的移动,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这没心没肺的狐狸,救了你一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咬我?】
白衫女子略略一嗔,声音中带着些许恼怒。
她刚完,怀中似乎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拱了拱,动作敏捷地爬上她的肩膀,借力一条蹿上毒蝎的蝎子尾巴,原来是一条长着九条蓬松尾巴的雪白狐狸。
之前一直蜷缩在白衫女子怀中,与她的衣裳融为一色,并不容易发现。
那条狐狸冲着白衫女子龇嘴恐吓,可它个头太,模样又可爱漂亮,这样做不但没有威慑到对方,反而将她逗笑了。见状,狐狸炸起的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干脆一扭头不理人。
【啧啧啧——又开始耍性子了。】白衫女子坐在机关毒蝎背上,慵懒地换了更加舒服的姿势,如墨鬓发缀着简单的发饰,【赶你赶不走,让你留着,你又闹脾气,姑娘挺矫情。】
也不知道什么话刺激到那只九尾白狐,对方如墨的眸子对着女子狠狠一瞪,喉咙间发出威慑性的低吼,利爪冲着她脖子划了划,意思很明显,她再敢比比一句,它要挠人啦。
【难伺候。】白衫女子翻了个白眼,身子一侧靠在凭几上,作势憩。
狐狸见状,犹豫着跳下蝎子尾巴,绕着女子转了两圈,然后踩在她下摆上,尾巴一绕将半个身子包围起来,脑袋将尾巴当成枕头,也呼呼憩。这时候,女子睁开眸子。
【性子挺傲娇……】用手指勾了勾其中一条尾巴,狐狸慵懒睁眼,用另一条尾巴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女子也不在意,反而望向某个方向,低声喃喃道,【落日宫,也不知道在哪里……】
落日宫?
仲孙沅被这个熟悉的词汇惊了一下,正巧这时候女子转过脸来,使她能清晰看到那人的脸。
她蓦地睁圆了眼睛,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张脸,她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她成为“君沅”之前的容颜,那个女子分明就是她?仲孙沅这下子不敢肯定了,见机关毒蝎即将离开视线,连忙追了上去,想要看得更加仔细一些。
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什么地方,她要问个清楚。
可是,就在她追上的同时,之前触碰冰凉屏障的感觉有一次传来。
这一次,她连忙止住脚步,周身的环境有一次变化。之前是被群山环绕的深山,如今的场景却换成了一片干旱的黄土,不远处还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
仲孙沅抿紧唇,上前看了一下,发现那些人一个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皮肤褐黄龟裂。
还有几个活着的,正趴在地上找寻什么,有些人手中握着一些瘦弱枯黄的野草和树皮。
脚下所站的土地龟裂成了一片又一片,地上冒气热气,似乎连空气都能扭曲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出心头,仲孙沅犹豫一番,没有理会其他,循着记忆中模糊的印象穿过这片田野,找到一条黄土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很快就看到一个极其贫穷偏僻的村落。
有气无力的哭声传入耳畔,她站在村口位置,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户乱石垒砌的屋子,房用成扎的芦苇遮盖。衣衫褴褛,缩着背的干瘦男人用巴掌打了一下哭泣的女儿。
男人被阳光晒得五黑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出的狠意,【哭什么哭,晦气扫把星!】
一旁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怯懦女人,想要阻止丈夫打女儿,却又担心自己的肚子。
和肚子里的儿子相比,身边这个打沉默又瘦弱的女儿,显然不值得一提。
等丈夫火气一些,她才怯怯地开口劝阻,【别打十三娘了,要是打坏了,人家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