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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会想起那年的那个冬夜,安然失踪后的一天一夜里的每一个细节。那株熟悉的恐惧感又回来了,紧紧缠着我,挥之不去。
白天的时候,我偶尔会在院子里的藤椅里睡着,但是,过不多久就会从一些莫名的梦中惊酲过来。
有时候会梦见安然,她像时候一样搂着我调皮地,殷姗,别怕哦,姐姐陪着你,我们一辈子都不嫁人好不好。她眨眼微笑的样子栩栩如生。然而,转眼间,她就躺在了病床上,心电图变成一条长长的直线,有人走过去要将白色的床单拉起来蒙住她的脸……
有时候会是乔琦逸,他远远地站着,朝我招手,笑容温暖干净,,殷姗别怕,我会照顾你和姐姐。我不敢眨眼,死命地盯着他,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然而,他再开口时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嘴里,鼻子里、耳朵里不断地冒出浓稠的泥浆……
我甚至会梦见并没有太多印象的母亲。她穿奶白色的套装,温柔贤淑。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知道她是母亲。她远远地看着我,怜爱地,殷姗啊,我的殷姗,别怕啊,妈妈一直都在你身边。然而,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她便无声无息地溶在了透明的空气里……
他们都让我别怕,但是最后他们都一个个地离我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冷漠、凉薄的世上无依无靠、孤独地活着。
更多的时候,会梦见风。场景依稀仍然是安然结婚的那个夜晚,只是他的是,殷姗,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想我不能再做你的家长,所以……
所以什么,我不想听见也没有听见,因为我已经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蜷缩在藤椅上,僵直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像一只离了水濒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