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如此凉薄,但是只要有你在,便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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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去找徐珏的时候,灰蒙蒙的天际正落下一线闪电,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一声惊雷,雨跟着就砸了下来。校园里的四季海棠落了一地。
雨下得正急,又是午休时分,校园的主干道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没带雨具的学生仓皇跑过,片刻消失在烟灰色的雨帘中。
我站在路旁的四角亭里,静静等待那辆白色牧马人出现。每天的这个时候,徐珏都会开着那辆牧马人从这里招摇而过。
亭子边的三角梅开得正艳,鲜红一片,像血。我将那艳红的三角梅数到第二十一朵时,路尽头的拐角处有车前灯隔着雨幕打过来,是徐珏的车。
我从亭子里走出来,站在路中央伸开双臂与那疾驰而来的车对峙。车里的人在看见我的那一刻似乎犹豫了一下,然而终究没有减速的意思。
车轮呼啸而来,带起的泥水溅了我满脸,我咬着牙纹丝不动。
“嘎”的一声,那辆白色牧马人停在离我三米不到的地方。徐珏并没有立刻话,只是隔着挡风玻璃噙着一丝邪魅的笑打量我。良久,他放下车窗探出头来,轻笑着极尽温柔地:“臭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心我撞死你。”
安然碰上能够笑着狠话的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徐珏便是这种邪异到令人不寒而栗的人,但是我并不怕他。
我抬手抹一把脸,回他一脸轻松的笑容,“你才不会。”
“噢?”徐珏盯着我,一双丹凤眼笑得睥睨。
“徐大少的命多金贵啊,用你这玉石搏我这瓦砾,多不划算?你是不是?”我侧头笑,挑衅地着看他。
“哈哈!”徐珏轻笑出声,凤眼里满是笑意,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那也不一定啊。你要是死了,风又该伤心了。他一伤心,我就开心了。玉石搏瓦砾,不也是值得?况且”他停住,看看四周,一字一句轻轻地,“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我撞上你行,你不心撞上我的车不也一样行?”
我明白,他的没错,徐家确实有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第一次,我对面前这个深恶痛绝的人低下头来,“请你不要和风争那个保送名额。”
“凭什么啊?就凭你一个‘请’字?”徐珏坐在车里,微扬着下颚。
我看见他脖子上尚未消失的疤痕,咬牙:“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向你道歉,随便你要怎样都行。”
“随便怎样都行?”懒散的声音,戏谑的语气,徐珏挑着眉看我。
“是。”雨水早将我淋了个透,风吹过来时忍不住打战,我暗暗捏紧拳手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一丝颤抖。
徐珏轻扯着嘴角,玩味地笑,“可是我觉得无论怎样都没有和风争那个保送名额好玩啊。”
“你”所有暗压下的怒气一拥而上,我扑到车窗前恨声,“明明天中也有一个c大建筑系的保送名额,你为什么偏偏要转来炳辉跟风争?”
“嗯!”徐珏抬头望一望天,对着愤怒的我缓缓,“c大建筑系啊?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想进,不过谁叫风一心想进呢?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不是为那个保送名额,我只是针对风。臭丫头,现在明白了?听风没日没夜地忙,结果乔琦逸的公司还是快垮了啊,你要是风再上不了c大建筑系,他该有多难过啊。”
明白了,其实我一早就明白了。我抿着唇蹲下身摸起脚边一块手掌大的砖,慢慢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