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合贸易自大内氏内乱之后已经长达八年时间没有重新开启,不曾想到今日竟然有人会说要重启此事,还说若是重启勘合贸易,就能够和他身后的主事者达成合作事项。
说着,政衡拍了拍手,宫原正重命人拿了一只精致的盒子上来,放在了案几之上,对着陈可愿说道:“这份便是大内氏日前送还朝廷的勘合贸易的凭证。还请使者查验。”战国乱世,群雄眼中哪里还有朝廷一说,不过是对外的说辞罢了。大内晴英自知无法保全勘合贸易的凭证。便以此为条件求得伊达家的援助。伊达家现在确定的战略就是使得九州地区内乱不休,扶植龙造寺、大内等势力抗衡大友氏。
陈可愿看了一眼盒子中的勘合,倒是没有怀疑,他回道:“此事外臣无法做主,不过我会向大人转达的?”
政衡与陈可愿又寒暄了一番,吃了一顿午饭之后便分别了。见得明使离去,野山益朝方才说道:“主公,此人三绒其口,定然不怀好意。为何最终还要让其带话,不怕他坏了事情?”
政衡嘴角勾其一丝笑意。说道:“他千里迢迢从大明前来,若是一点也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你认为他会不会为推卸责任而胡乱攀诬,将我家说得与倭寇同流合污。”推卸责任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他相信能够千里迢迢跑来倭国,自然是有一些承担的人物,不过若是没有一点成果的话,就会生出怨恨之果。
野山益朝点头称道:“正是此理。”
政衡对着宫原正重吩咐道:“我看此人是有一些学问的,身边却只有两个老军跟随,连个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人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你从冈山附近寻摸二三风雅之女送于他便是。”
宫原正重咧嘴笑道:“此事简单,京都乱起,不少公家逃来冈山,穷困潦倒,有不少风雅之女。不过据观察,那两位护卫手有老茧,与其若即若离,想必其主生怕他千里迢迢前来,做了有辱其主的事情,派来监视的。”
政衡嘴角勾起一丝讥嘲之色,说道:“圣人曰‘不患寡而患不均’,收与不收是他的事情,送与不送是我们的事情,若是他真的在其主面前搬弄是非,这些事情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众人惊愕。
政衡说道:“他能够攀诬的事情无非就是我们与倭寇同流合污,若是其主相信其言,那么我们这些倭寇送于他女子和钱财,他不是自论通倭嘛?嗯,服部,你趁夜悄悄送万两白银给他,好做重启勘合贸易之事。”
宫原正重回道:“万两白银,是否过了?”
政衡笑道:“他会要嘛?如果收下的话,恐怕他便会去和汪五峰黄泉路上走一遭了,临走前还得抽髓扒骨抽干了油水,其族人也会背上通倭的罪名永远无法抬头做人。”
事情果然如政衡预料的那般,宫原正重送女子,服部正成送万两白银,陈可愿全都拒收,不过服部正成趁夜送入会宾馆,故意让那两名护卫瞧见,陈可愿严词拒绝之后却是秘密送出。可说是黄泥掉进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两护卫看陈可愿的眼神俱都露着怀疑的目光,陈可愿同样知道被人算计了,却不得不吞下恶果,诅咒发誓也难消怀疑。
不曾想,陈可愿刚刚怏怏而回,踏上归途,来自松浦隆信的家臣笼手田安昌带着十余彪形大汉踏上了冈山港码头。十余彪形大汉中间却站着一高挑女子,笼手田安昌小心殷勤的奉承着。
笼手田安昌指着远处的冈山城道:“红娘子,那便是伊达家的主城冈山城,听回报,十余日前确有一人打着明使的旗号来到冈山城,不过两日前他便已经乘船离去了。”
女子身着红色戎装,身材高挑,肩膀略宽,站在十余杀气腾腾的壮汉之间,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风轻云淡,自始至终都是冷淡表情,可见女子强势,正是汪五峰的养女红娘子。
身边一壮汉问道:“是否追击?”
红娘子脸色冰冷道:“就算追上了有何用处,一宵小儿,现在唯一所虑者便是大人的安危,大兄用兵冒犯东南逼迫朝廷就范,实则是想要逼死父亲,其心可杀,其行可诛?!”
笼手田安昌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不再言语。平户虽然隶属于松浦党所有,可是做主的人是汪五峰,实际执行的便是眼前这个女子。汪五峰收养了不少子女,其中得力者有两人,一是毛海峰,另外一个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其真实姓名,只知道唤作红娘子。
那壮汉问道:“既如此,为何还要见这一乡下土鳖。”明人对于倭国有三种态度,一是畏恶,多是被倭患肆虐的东南沿海的百姓,二是鄙夷,多是文人将士,还有便是倭寇集团的上层,三是深究倭寇和倭国的区别,陈可愿便是其中一员。
红娘子道:“向他借几个人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