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山城之战的结束,意味着巩固了伊达政衡的地位。
现如今的山**和山阳道除了苟延残喘的尼子晴久和早已今非昔比的山名氏一族,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伊达政衡的地位。可以说只要自己不出错,伊达政衡的地位将会越来越稳固。
现如今,伊达政衡越来越依靠的并非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而是火枪技术的革新,从第一支备中号火枪诞生起,到定装火药的制造,使得伊达军在正面战场上几是罕见败绩。
结果,无论对方有多么勇敢的武士军团,只要有了火枪,用步兵就可以对付了。这种战法乃是战术史上的一次大胆革新,在历史上是由织田信长在击败武田胜赖之后慢慢发展起来的,可以说提前了二十年时间。
随着且山城之战的结束,出云国动向不明的情况下,伊达政衡要移动他的居城移动到冈山城,同时要构建伊达家的政策,首先要理清的便是公家、寺家、武家之间之间的复杂的关联。
倭国中世纪的权力关系在公家、寺家、武家之间有复杂的关联。
公家可以暂代为朝廷。南朝失败后,公家一蹶不振。至战国时代,公家的收入来源多为大名所夺,年间收入仅七千余贯左右,经济十分拮据。倭国朝廷虽无武力,但仍有权威,只要占据了京都,就可以利用朝廷的权威行事。穷困的公家只得到地方上做大名的家教,传授和歌、书道、蹴鞠、礼仪、历法等以维持生计。在经过了年初的大火之后,朝廷的权威再一次扫地。由于伊达政衡的资助使得朝廷还能够苟延残喘下去。实际上还将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倭国的寺家拥有广大的庄园。伊达政衡和历史上所有新兴的激进的战国大名一样在施行土地测量之后,将多出来的土地予以没收。最初的备中国的一向一揆导致了备中国内寺院被清扫干净,再也没有余力对付伊达家的征税。不过,伊达政衡对于宗教同样是妥协的,并没有深层次的开始清扫领地内的寺院,只是没收了一批土地之后便不再对付他们,同时还和石山本愿寺达成了盟约关系。
伊达家属于武家政权,不可避免的要限制公家和寺家的影响力。限制公家和寺家的庄园,特别是防止寺家的死灰复燃,构成内部不安定的因素,废除公家、寺家的权力并正式建立武家政权。
孙子兵法曰,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公家、寺家和武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要将其理清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想要废除公家和寺家的权力来巩固武家的政权。上等的用兵之道便是凭借谋略取得胜利,其次就是用外交战胜敌人。再次才是用武力击败敌军,最下之策是攻打敌人的城池。
历史上,织田信长亲自上阵击溃一向一揆、于石山合战击败本愿寺的显如等人、火烧比睿山无不是为了削弱寺家的权力,但是亲自上阵的他注定了不得善终,果然在本能寺之变中无法继续他“天下布武”的梦想。
政衡今日教给细川藤孝的方法,可说是阳谋,凭细川藤孝的性格就算是他不愿意看到黎民百姓生灵涂炭,天下浩劫,也不会隐瞒不报,只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足利义辉。
政衡的,足利义辉究竟用还是不用,也不是他所能够左右的。政衡明白,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他们不是自家手上的傀儡,自己怎么说他们就会怎么做,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但是政衡更清楚,他的一番话将会在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等人的心底埋下了种子,等到合适的嘶吼就会生根发芽。不管怎么说,就是看着老鼠一个劲的在面前蹦跶,即使没有任何危害,也已经够恶心了。何况霸占畿内的三好长庆,不是老鼠,是老虎。
政衡的一番言论就是恶魔的劝诱,开花结果不一定是现在,但总有茁壮成长的一天。在政衡的预感中,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六角义贤现如今已经疲态尽显,屈从于三好长庆已是时间上的问题。六角义贤妥协,足利义辉就显得非常尴尬了。他要么踏上逃亡之路,要么再次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陷入绝境的足利义辉难保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以政衡对于足利义辉的性格的探究,足利义辉是一个执着的人,一年到头都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起床练习剑道,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雪都是如此。一个执着的人往往会为了一件事情疯狂。足利义辉的羁绊就是中兴幕府,他可以为了幕府的中兴废寝忘食。
可以说,政衡的话只是一个引子,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只要有一人心魔发作,就会千方百计的诱发一向一揆的爆发,一旦一向一揆在畿内爆发,就算是莲如上人也要跑路生怕被架住失去他宗教领袖的神格,何况十三四岁刚刚即位的显如了。到时候就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站在一向一揆的总头目的位置上,而是他不得不坐上去了。坐上去,大家继续尊称你为本愿寺的法王,不坐,你也不是没有兄弟,也不是没有堂兄弟,顶多再扶持一个上来罢了。
一向一揆爆发,首先三好长庆倒了血霉,不得不镇压乱民,不镇压就等着去死好了,镇压的话怕是立即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到最后还得在头上戴上一顶“佛敌”的帽子。
三好长庆倒了血霉,其次的便是天台宗等宗教势力,你本愿寺要在近畿建立地上佛国,那你要将我们置于何地,是不是要将我们也给消灭了,如此一来必然会像天文法华之乱一样组建联军血拼到底。
不管谁胜谁负,寺家在动荡之中都会元气大伤。不仅会消耗他们的财力物力。同时还会消耗他们在民众中的民心。一旦过多的参与到世俗之中,特别是将民众的生民至于危险之境。
虔诚的信徒会大量的死亡,不那么虔诚的信徒就会思考,一旦出现了思考,信仰就会崩塌,新的信仰需要时间来建立,对于人少地多的山阴山阳两道来说正是一个收留流民的好机会。
政衡唇间若有若无的微笑,是一切了如指掌的自信。他心中明白。一旦畿内大乱战,三好长庆疲于奔命,畿内公家、寺家、武家中的实权派都将元气大伤,一旦分出胜负,就是他横扫一切的时候。
当天申时初,服部保长携儿子服部正成带着细川藤孝的书信来到鹤首城请求接见,他报出的姓名是在三河时的名字服部保长,而非千贺地正种,显然他想要抛弃以前。
政衡捏着手中的书信,呢喃着来人的姓名“服部保长”他对于这个名字是陌生的。其实他对于服部正成也同样陌生,如果说出他们的通称半藏的话。那么就是如雷贯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