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藤隆春原本还想着有人能够跳出来支持他一下,却不曾想到竟然全都选择了沉默,甚至有人直视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感到绝望。他没有想到的是内藤氏近年来流年不利。早已经人心惶惶,对于益发强大的伊达家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君不见强悍如斯的大内义隆和大内义长都败在了他的手中,何况小小的内藤一族。
想到这儿,内藤隆春终究不过是一个平常人的器量。他的父亲内藤兴盛选择年轻的内藤隆世也不选择年长的他。足以说明他已经看透了他,要不是机缘洽会,他不可能坐上火山口上被烈火焚烧。
内藤隆春瘫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就遵照伊达侯的命令行事吧。”显然他对于伊达政衡的命令还是心怀不满,竺云惠心倒是对此毫不在意,如果反复无常的话,监视他的人就会对他举起屠刀,要不是现在他还有点用处的话,怕是连前往冈山城也没有必要了。
走出荒泷城,完成了使命的竺云惠心心情好了许多。突然对一直闷闷不乐的安国寺惠琼打了一个佛号,问道:“徒儿,今日你为何会如此沮丧,不知有什么烦心事迷了心智?”
安国寺惠琼抬头面露痛苦,道:“师范,自从归顺伊达家之后,徒儿一直自暴自弃,做了许多目中无人的蠢事,其实是对伊达家还是心中有释怀不了的地方,还请师范解惑。”
竺云惠心自然清楚安国寺惠琼的经历。他抬头望着天空,自顾自地说道:“你看见天上的那只雄鹰了嘛?现在的你,好比一只麻雀,不知道天空的广阔。出去走走吧,只有去经历了人生百态方才明白天空的广,世界的大,人心的远。”
安国寺惠琼不曾想到师范会让他出去走走,他突然觉得师范的话,说的有道理。没有经历过,哪里能够深深的体会到其中的真意,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师范,徒儿明白了。”
竺云惠心抚摸着安国寺惠琼的额头,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不经历过,何来扫去心中的尘埃,去吧,我会将今天的事向伊达侯告知的。”
说着长号一声,竺云惠心和安国寺惠琼这对师徒便在长门国分开,却不曾想到当安国寺惠琼再次返回伊达家的时候,他的恩师早已经圆寂,去西天如来哪儿朝圣去了。
山口城,政衡拿着手中刚刚从津和野传来的消息。
宫泽平八终于在最后一刻放弃了饿杀津和野的战略,发动强攻,原因是伊达政衡太过于迅速的击败了大内氏,夺取了周防、长门两国,一旦伊达军主力前来,他的老脸将搁在何处。
弘治元年(1555年)七月九日,清晨的时候,山峰吹拂着旗帜猎猎作响,拂面而来的晨风,稍带些许寒气,宫泽平八已经站在了阵营中的最高处,在他的身边站着各军的大将。
胜利在望,津和野三本松城已经被团团包围近一个月时间,突围次数越来越频繁,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只要再合围个把月就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是他难得的有些焦躁不安。
和普通士兵不同的是,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收到伊达军主力的捷报,今日斩首过千,明日夺取了一座城池,后日更是连大内义长都给枭首了,这样的捷报实在是让他颇有点吃不消。
宫泽平八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自从捷报频传,旁人或许能够睡个好觉,身为一方主将,他安能睡得着,尤其是伊达军主力明显加快了步伐之后,他的心情就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伊达军主力前进的速度太过于迅速,从逐日传回的军情中,伊达军的行进速度他大致上能够猜测得出来,让宫泽平八感到焦虑的是几乎没有停止过步伐,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敌人一般长驱直入。
可是捷报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今日斩杀了上千,明日斩首上百,这等切切实实的战功是不会说谎的,特别是发给他的内部军报是不发说谎的,也没有必要说谎。正是节节胜利,让宫泽平八有一种莫名的焦虑。
宫泽平八对着跟上来的陶山政赖道:“周防的消息该传回来了吧,今日是否又传来了什么捷报?”他的声音低沉中稍稍带着一丝低落,要知道他向来是桀骜不驯的人物。
陶山政赖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不过也为三本松城的久攻不下有点急躁起来,他回道:“按理说应该是午后方才送来,三天前方才传来攻克山口城的捷报,这两天的军报中都没有任何大的胜利。”
宫泽平八苦笑了一声,说道:“三本松城,不能够这样包围下去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啊,再等下去,一旦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主公亲自到来,我们俩的脸上也不光彩。”
宫泽平八和陶山政赖两人是合围三本松城的伊达军的正副大将,一旦政衡亲自到来,跑不了宫泽平八,当然也跑不了陶山政赖。饿杀津和野的战略得到了政衡的首肯,可是执行者却是他们两人,现如今伊达军主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攻杀了大内义长,夺取了周防、长门两国指日可待,可他们两人还磨磨蹭蹭的毫无进展,且不丢尽了脸面。
正说着,一名骑兵策马风尘仆仆的赶来,边跑边大声喊道:“捷报,捷报,伊达大军捷报,已经攻破且山城,大内义隆仓皇逃窜,周防、长门两国已经成为伊达家属地。”
捷报频传,欢呼声响彻云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