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大脑让列昂尼德维在最激情澎湃的时候，也能客观的分析敌情，避免可以避免的重大伤亡。

在列昂尼德维的眼，国人的防备非常森严，没有夜幕的保护，他们这些人根本难以对国人构成真正的威胁，反而还暴漏了踪迹。

列昂尼德维坚持全军埋伏，等待着天黑来临。

虽然这一仗他们翻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很小，可至少也要接应出一部分人来。

列昂尼德维面无表情地看了克拉斯诺夫一眼，扭过来头继续盯着前方战场，“克拉斯诺夫校，你现在应该回去督促自己的部下，好好休息。而不是来这里指手画脚！”

作为正规的俄军骑兵少将，列昂尼德维有着自己的骄傲。他的判断让他在那一刻选择了按兵不动，那么这不是一个哥萨克校可以‘诋毁’的了。纵使克拉斯诺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很可能是整个哥萨克集团。

一个龙骑兵团，一个骠骑团，列昂尼德维手握着一千出头的正规俄军骑兵，但这支四千来的队伍的主力是三千哥萨克。

可那又如何呢？指挥权在他手。

列昂尼德维的默默地等待着。

克拉斯诺夫是再不甘心，他也只能默默地退下。

远处传来的声响像一把小刷子在不停地刷着他的心房。让他看着列昂尼德维的眼神，很是不善。

有的时候，裂痕是这么容易能产生。

……

“咻咻咻……”

一连串的火箭弹弹落在了俄军阵地，那是国防军又一次进攻的先兆。朝着进攻方向倾斜炮火，一枚枚火箭弹从天空滑落下来，“咣咣咣”的在俄军阵地炸起密集的火云。

俄军的抵抗很顽强。因为这里是他们一处很重要的阵地，这里被国防军拿下了，西北角那里被国防军牵制在阵地退都退不下来的俄军，很可能被国防军分割包围了。

鲁缅采夫不会把所有人缩在一团等死，国防军也不会从四个方向全部发起疯狂的进攻。俄军的阵地的战斗是很有目的性的。

国防军是那切刀，要先将大块的俄军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包围，然后吞吃。

眼下阵地是连接西北角俄军和央阵地间的关键地带，俄军在这里布置了整整一个团。守军的抵抗也是极为坚决而顽强，但这种坚决换来的只是国防军更加猛烈的轰炸。

一颗颗火箭弹把阵地的胸墙、土堆炸的分崩离析，所有的俄军士兵都躲在战壕底部，等待着拼命时刻的到来。

鲁缅采夫把手的烈酒分发了下去。

对于俄军士兵来说，头发下酒来，那跟国陷阵猛士在出阵之前，吃一顿好吃的是一个道理，都是人生的最后一餐。

没心是什么样的不需要诉说了。

他们被国防军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火箭弹的爆炸、飞雷炮的爆炸，弹片横飞。

战壕里，包括校团长在内，所有的人都自觉的或是蹲着，或是趴在地。任凭着子弹在头顶飞舞。

战争是无情的，也是公正的。它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对任何人加以偏袒，哪怕再位高权重的人也可能因为一片不起眼的弹片丢掉自己的性命。

俄军的反击很脆弱，他们靠手里的火枪和手榴弹。燧发枪的精准度不需要多少，手榴弹的覆盖范围也谁都清楚。

一颗子弹突然在向克相的头顶飞过，正学着旁人在战场匍匐爬行的向克相只感到脑袋一阵眩晕。

“子弹，这是一颗足以要命的子弹从我的头飞过了。”

向克相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僵硬，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涌了他的心头，他的心脏像打鼓一样快速的跳动，胯下隐隐的有了点湿润。

作为一个崭露头角的新派画家，他实在不适合战场。因为国防军占尽了优势，也想体验一把战火纷飞的战地感触，寻找感觉/灵感的他，刚刚差点没了小命。

向克相感到自己浑身都不能动弹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下一刻，会有一颗子弹突然夺走他的生命。

他后悔这个时候来体验战场了，自己太无知，把战争看的太简单了。他应该去安全的热气球，而不是危险的战场。

向克相恨不得眼睛一眨回到了后方安全的地堡里，他想抱头逃窜，可他动不了了。

与自己的真实想法正好反正，向克相人僵直在了当场，身子趴在地一动也不动，对于自己的四肢已经失去了控制，紧张的他很想大喊大叫一番，但他发现他连呼叫都做不到了，无奈的他只能紧紧的抱伏在地，瑟瑟发抖。

像一只胆怯的小老鼠。

突然，一只大手抓着他的衣服，向克相觉自己此刻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往后拖着移动。

不知什么时候，向克相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扭头一看，原来抓着他的人竟然是指挥部为他配的‘保镖’。

看清楚来人后，向克相感觉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亏得他之前还一直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保镖’的，国防军已经全然占据了优势，他又不需要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是跟在后头‘采风’，根本没有危险。却哪里料得到，自己刚刚竟然被吓得动不了了。

在向克相富贵安然的一生，这件事是他最最危险的一件事，也是他最最丢人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