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泱站在远处偷偷跺跺脚，敲门进去。

程逸明的桌上摞着厚厚的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他来的这几天一直没闲着把公司上上下下的情况了解个遍，找了一些领导谈话，单独找黎泱这种基层员工还是独一份。

黎泱站住之后说明了来意，程逸明坐在办公桌后面似是没听见，他今日和那日有不同，这会低头埋于一堆文件之中，上身穿了一件月白的衬衫，第一颗和第二颗钮扣都解开了，袖口也因为要伏案折到了恰当的位置。他一会看看文件，一会又转头看电脑，完全没留意到到门口的来人。

黎泱心中安慰自己，也许程逸明太忙了，一个足不出户的人是不会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的。她心中一喜想着速战速决于是又提高声调开口道：“程总，柳总让我拿着这份招标文件找您签字，您看我是给您先放这还是您现在就签。”

程逸明慢慢抬起头，眼神在黎泱的脸上停留一两秒随后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黎泱有些气馁难不成这人是半个聋子，离得远了听不见，就算是个聋子应该不是个瞎子吧，没听见也没看见么。

就在黎泱再次开口前程逸明先开了口：“拿过来吧。”

黎泱屁颠颠送过去放在桌上。

程逸明一页一页翻看期间不忘指出不足之处：“标的保证金这块看看是不是可以提高点，这样可以减少那种存着侥幸心理来试一试的客户。”

黎泱点头逐条拿小本子记了下来，程逸明看的极细，一字一句都要仔细甄别，等到看完又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黎泱抻着脖子站着应承着，记录着，等待着，也不知道那人是真的看的太入神忘了让自己落座，还是故意整自己，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想着快点签完字自己好出去。

谁知看到最后那人来了一句：“失误点这么多怎么审的这样就拿上来签字，你就是这么工作的么？”

黎泱前后站了一个多小时了，脚脖子酸的不行，本想着快点结束，这又除了岔子，心里委屈也不能说，总不能明说这文件不是我做的，我不负责这块，她这会只有点头默认的份。

程逸明看着黎泱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改刚才的语调：“怎么说你两句心中不服气？”

黎泱一脑门的官司还得强颜欢笑：“没有没有，程总批评的是，我们回去就改。”

程逸明反问：“你们？看来你们招标部都是这水准了？”

黎泱心里好高好高的草泥马又开始奔腾了，心想这人年纪轻轻地嘴巴就这么的不饶人，就算是领导就可以这么无理取闹么，招标部低水准这么一大定帽子扣下来，谁受得了啊。看来还是别说话了，说一句错一句。黎泱笑，露着小白牙也不解释。

程逸明这会也不忙了，靠在椅背上盯着黎泱的一举一动：“黎小姐心情不错啊，还能笑得出来。”

黎泱有一种下一秒钟就要栽倒在地的感觉，说话也不行，笑也不行，她调整表情，即刻闭上嘴换上一张面瘫脸。

程逸明看着黎泱站在办公桌前变化多端的脸，不由得一笑，眼里依旧没有善意：“黎小姐对流言蜚语这几个字是怎么理解的？”

黎泱一听到这几个字神经立刻绷了起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还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了。她勉强挤出一点笑：“流言蜚语就是谎言啊，是谎言，就是假的，不可信的，都是别人瞎说的，以讹传讹知道么，就是那个意思，您觉得呢？”

程逸明眼里戏虐的笑意更浓了，又换上了一手支撑下颚，一手轻巧桌子的姿势：“是么，我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对中国的成语词义都淡化了，你的解释很全面，我理解的非常透彻。”

黎泱笑：“我语文很好的。”

程逸明听后语调一转沉声道：“我觉得流言蜚语还有一层作用，就是能让本来没有的事情变得几近真实然后以假乱真，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散步谣言的人便在后面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获得某种利益。你觉得我这么理解正确么黎小姐？”

黎泱的脸已经垮掉了，心和脚一样累，对面的男人不是人，他什么时候友善过，自己真是有病才会跟米珊斗气。事到如今除了最无力的解释什么也做不了，她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说：“也许你理解的不对，有的人说有些话的时候可能是一时心直口快，但是并没有别的目的，真的，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气不过，但是传着传着就不一样了。”说道后面她的声音有些低，一想到那些传出来的不堪入目的场面，她越发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