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去病摇了摇头,正思索要不要直接打进皇宫,忽然心中一动,也不顾身旁民众的诧异眼光,迳自北行,一闪身已经过了数条街道,进了一间茶馆,里头满座的茶客,正听着台上一名抚琴的素裳女子弹奏,她未施脂粉,白衣若雪,头上更戴着一朵小白花,琴声悲切,正是自己要寻找的故人。
“光是弹琴没意思。”
温去病弹手扔出一个铜子,正落琴上,怪笑道:“小娘子还是唱个小曲来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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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茶楼中横琴弹奏的素裳美女,自然就是龙仙儿了,她此刻神情哀戚,一身缟素,像是一名戴孝的小媳妇,当真是楚楚可怜,光是看着她的这副扮相,就足以刺激人们在脑中补完一堆故事,周围茶客中不乏有人跃跃欲试,准备找时机看看能不能发生些什么。
进入茶楼,温去病第一个生出的念头,就是周围的这些茶客,全是密侦司里头的探员假扮,特意布了这么一个场景等自己来,并不是为了埋伏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看场好戏,但一眼横看,从这些人的气息判断,已经可以确认他们全是普通人,没有任何危害,更不可能是密侦司的人。
稍微一想龙仙儿过往的作风,温去病就心中有数,自己这位旧识,从在帝都重逢以来的表现,就是个非常人来疯的任性女子,如果底下真是一群密侦司人员在配合她演戏,她肯定索然无味,远不如当着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面前装逼,这才格外的兴高采烈。
而且假如这些人都是密侦司鹰犬,自己现在就可以翻脸,直接一下发劲,将他们全轰出去,直接拆台兼扫人面子,也顺便清场好进行接下来的谈话,但既然都是些不相干的普通人,自己再这么干就有些不适当了,龙仙儿这么布置,多少就有这层意思在里头。
既然已经来了,默默听着太不合性子,温去病决定主动入局,用另一种方式来砸场。
……妳不是爱装清纯吗?喜欢在普通人面前卖弄风雅,扮得那么楚楚可怜,想要别人同情妳,说不定还能有一段文人雅士的佳话。
……我就给妳来个最不文雅的砸场。
温去病干脆利落的扔出一个铜板,掉落在龙仙儿的面前,跟着狞笑叫曲,摆出一副精虫上头的粗人模样,龙仙儿的弹奏顿时停顿,先是静默了几秒,再抬起头,一双美目已是泪水汪汪,含惊带怯,娇躯颤抖,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说明一切。
此地不过是茶楼,并非妓馆,虽然偶有乐者会在此献艺表演,挣些打赏银钱,却都是纯粹的演乐,从不涉任何风月之事,这名小娘子在此抚琴,曲趣高雅,姿容又如此秀美,着实惹人爱惜,仿佛不沾俗尘的一朵小白花,气质出众,又一身缟素,多半是很好出身的女子,不知为了什么流落市井,很可能是家人遭难,不得已出来抛头露面卖艺,是最需要人怜惜的时候。
此时茶楼中听琴的众茶客,都生出这样的念头,有的打算多给钱赏钱尽些心,有的思索着要不要之后出面帮忙,后头说不定有机会好生亲近,却不知哪里跑出一个如此俗人,面目可憎,将这风雅所在,当成妓馆歌楼一样,上来就丢钱,要求琴姬唱曲,更根本是一副小人得志的作态。
如果说这样的行为,已经是非常不尊重人,那么,他抛出来的东西,就更让人看不下去。并非黄金,也非美玉,只是一块铜板,区区一文钱,连在这里买杯茶都不够,还扔出来充什么大爷,摆什么派头?
这无疑是*裸的羞辱,摆明了欺负这怯生生的小娘子估计没有背景,要恃强凌弱,落井下石。铜板落地,那名琴姬看着铜板,眼眶不禁一红,似乎在这极大的屈辱之下,想起了过去的悲伤,转头看着那名恶客,口唇微颤,想要说什么,却满眼惊恐,看着那名凶巴巴的恶客,娇躯颤抖,惊恐已极,最后转过头,露出雪白的颈项,低垂下头,一滴令人心疼的泪珠,滴落琴上。
美人绝色,当众受辱,滴下了委屈的泪水……这一幕看在在场的众茶客眼中,人人怒火中烧,义愤填膺,转头瞪着门口的温去病,恨不得一拥而上,将这个汙秽小人活活打死。
但募地一个娇滴滴的好听声音传来,却让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发生急变。
“……夫君,过来是想要听妾身唱曲吗?”
……夫君?
正要拍案而起的众茶客们,动作顿时全部僵住,一个个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那名琴姬,看到她忽然间有换了一副表情,虽然还是怯生生,却没有那种惊恐的感觉,目光中更闪烁着莫名的期待与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