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遵空手而回,愤恨不已,“慕容家都是苍蝇,打又不敢打,赶又赶不走。”
王元德赶来道:“索虏定是在施展疲敌之计,虚虚实实,一旦我军放松警惕,索虏化虚为实,猝然来袭,我军定然措手不及。。”
骑兵的麻烦正在于此,正面决战,刘道规至少有七成胜算。
但这么来回袭扰,士卒终究会疲惫。
雨又小了起来,泥泞只到脚背。
“传令全军,抓紧时间休整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急行军!”刘道规决定换一个玩法。
猎人追寻猎物,但有时候猎人也会被猎物戏耍。
似乎老天爷也在帮忙,雨竟然停了,让淋了这么长时间雨的士卒们能喘一口气。
天上依旧彤云密布,仅仅一个时辰,雨又下了起来。
士卒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刘道规察看咳嗽之人,十七八岁的年纪,明显是感染了风寒,脸色苍白,额头发热。
这些时日连续苦战、行军,又淋雨,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属下……怕是走不远了,参军可扔下属下……”
“我刘道规说过要与你们生死与共,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包括你林舟子!”刘道规还记得他的名字,是八幢绣黄幢的幢兵。
跟随刘道规参加过所有的大战小战。
“参军……”
周围士卒围了过来,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甚至有些人的眼睛里也湿漉漉的。
领兵带兵,不能光喊口号,真情实意和虚情假意,时间长了,别人都能看出来。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时辰一到,刘道规扶着林舟子继续赶路,速度加快,雨水与泥泞飞溅,但再也没有一个人叫苦、抱怨。
有人体力不济,被身边的袍泽扶住。
有人摔倒,立即就有两三个人上去搀起。
似乎这场大雨让众人的心更加凝结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林舟子低声道:“属下还以为再也回不去了,死在这里……”
“别说丧气话,我们难,索虏骑着马更难,而且他们都是北人,未必习惯淮北气候,这一战我们赢定了!”
“参军说赢,一定能赢……”
脚下的泥越来越厚,深及脚踝。
士卒行进的速度变缓。
放眼望去,泗水早已泛滥,仿佛一片泽国一般,不时有肥鱼从水中跃起,窜上半空,捕食低掠的飞虫。
水雾像是为天地间盖上了一层丝绢,搭在身上湿漉漉的。
咳嗽的人越来越多。
哗啦啦……
身后不远处传来马蹄踏水声,以及战马的哀鸣声。
“加快行军,累死后面的索虏!”王元德跑前跑后,在阵中鼓励士气。
刘广之则带着斥候去打探敌情和周围地形。
急行军一个时辰后,刘广之带着斥候回返,“东北面五里,有一废弃村落,可暂时遮风挡雨。”
淮北原本是人口密集区域,不过成为南北缓冲区后,人口逐渐凋零,到处都是这样的废弃村落。
马上天就要黑了,需要找个地方过夜。
白天不怎么冷,士卒们身强力壮,肚中有油水,还能扛一扛,但到了晚上,这种雨就能要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