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到一处皇家别苑, 略做梳洗。
冬至之后,加十五日北斗指癸,冷气积久为寒, 便是小寒。
最近十几年, 大晖市井间素有小寒胜大寒一说, 是以父皇在这段时日政务繁忙,会提前为大晖北方疆域调集诸如布匹、皮毛、柴薪、火炭等过冬御寒之物, 并着令各地官府义庄预备伤冻救助之物。
除此之外, 即将年节, 各路番邦使者陆续前来,父皇自然忙得抽不开身。
今日有早朝,每逢早朝,父皇午后必会于奉天殿听政议事, 一般会持续到晚间时候, 甚至会留了诸位朝臣用膳。
这就是他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人马留在南琼子别苑, 自己却带了十几名心腹轻骑, 赶往皇都。
进入皇都后, 他不回自己府邸, 也不前去拜见父皇, 径自去给皇太后请安。
请安时, 恭敬温顺, 仿佛对一切一无所知。
皇太后见太子冷不丁回来,一时也是心虚。
她是长辈, 她心疼这个皇孙, 可她已经答应了她那皇帝儿子,要帮衬他。
那个小贵人已经是皇帝的了,不可能再还给皇孙了, 所以她作为长辈,无颜面对这个皇孙。
而此时的太子在不动声色中,自然也明白皇祖母支支吾吾言语中的回避。
他垂下眼,将一些心思掩下,状若无事地告别了皇太后,说要前去给母后请安。
母后不是他的生身母亲,可到底是他的嫡母。
皇太后忙道:“对,给你母后请个安,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母后时不时惦记着你呢。”
她顿了下,又和蔼笑着,说:“还有你父皇,一直牵挂着你。”
太子听着这些话,却只觉得嘲讽。
他明白,皇祖母不会帮着自己了,皇后自然也不会帮着自己。
这些都是他至亲的亲人,可是当自己和父皇有了冲突,这些人都会站在父皇那一边。
因为父皇是皇帝,是她们拼尽一切要维护的人。
又或者,在他们看来,父皇远比自己更稳妥可靠。
太子唇角勾起一个好笑的弧度,之后便温顺恭敬地拜别了皇太后。
皇太后在太子离开后,才突然想起,哎呀,她一心只惦记着那小贵人的事,一个好消息竟忘记告诉太子了,他要当爹了。
太子离开皇太后寝殿后,他并不曾去拜见皇后,而是召来自己的侍卫,略作安排,之后看准了时机,径自赶往琅华殿。
琅华殿。
太子妃曾经说过,皇后为父皇新晋的后宫妃嫔筹备的住处就在琅华殿,所以阿妩就住在琅华殿。
太子昔日曾经经过琅华殿,他知道那里,虽然那个位置并不怎么惹眼,可从父皇的奉天殿是能远眺琅华殿的。
太子不动声色地赶到琅华殿,闷头就往里面闯,一时自有内监往前试图阻拦。
太子直接拔出腰间长剑,冷沉沉地怒喝道:“大胆鼠辈,胆敢拦我!”
那内侍吓得不轻,哪里敢说什么,太子却已经不由分说闯了进去。
须知宫廷虽防守严密,但那是外防卫,太子贵为储君,又是自太后昌寿殿前来,他自然可以随意踏入后宫娘子寝殿,这其中并没有巡逻防护,太子便仿佛入无人之境。
琅华殿宫娥见了太子,脸色惨白,但知道此事不妙,若贵人有个差池,自己必是性命不保,是以拼命阻拦。
太子拔剑挥出,可怜蔚兰伸手去拦,竟被剑砍中,血自胳膊溅出,蔚兰惨叫一声倒在那里。
怡兰崩溃大哭,颤巍巍地喊:“救命,救命!”
太子一把揪住怡兰,拿剑逼问:“此处贵人可姓宁”
怡兰哆哆嗦嗦,泪流满面:“是,是……”
太子深吸口气,狠心将怡兰甩出去,自己踢门进入,高声喊道:“阿妩!”
阿妩有些困乏,正在那里午睡,突然间被惊醒,也是纳闷。
她正懵懂着,便听到少年清朗的声音,更是唬了一跳。
太子喊她阿妩她做梦呢
她匆忙套上外袍,茫然地探头看过去,却恰好被太子看到。
太子闪身冲进来,云靴踩踏着地衣。
阿妩惊叫,赶紧往锦帐中爬,连滚带爬的。
太子挥剑,扯开那帷幄锦帐,望着眼前的阿妩。
鬓发慵懒散落,一身织金罗裙衬着雪莹莹的肌肤,琼堆玉砌一般,娇艳得让人无法直视!
这就是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阿妩!
他目醉神迷地望着阿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阿妩!”
阿妩紧攥着裙摆,不敢发出声音:“殿下,殿下,你——”
甜美动人的柔香扑鼻而来,看着眼前这粉雪一般的人儿,太子心底的怜惜几乎迸射而出。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比他记忆中更娇,更媚,通体泛着动人的粉光,恨不得让人一口吞下去。
他半跪上榻,一把握住阿妩的手腕。
这对阿妩简直是噩梦,她拼命挣脱他:“你,你出去,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