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煌道:“这是自然,我无昭告天下的想法。”然后又说,“虽然我很想。”
太后:“!!”
她捂着胸口,道:“……第二,我要见桓王一面,确保他不是为你所强迫!”
她对苻晔的慈爱,一开始确实有点私心,可走到这一步,早已经将他看做大周的福星,发自真心地爱护他。她想她这一生,什么都没有护住,可如果桓王是被逼迫,她却没有为此拼尽全力,那她这一生岂不是都白活了。
苻煌看了她好一会,叫人拿了一份他们打仗时候往来的书信。
看起来最官方的一封信了,并没有什么甜腻的情话,但太后看了依旧大受震撼。
这分明就是互相扶持挂念的夫妻了。
要是桓王不愿意,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可两情相悦,她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而皇帝连叫她此刻见桓王一面都不愿意,显然是护着桓王,怕自己责难他。
还真是……爱妻情切!
她此刻彻底乱了分寸,只觉得此事实在难以接受,又想自己身为太后,对这种骇人听闻的恋情竟不能阻挡,又怕闹大了臣民皆知,一时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两兄弟。
于是当天就出宫去了。
孙宫正安慰她:“还好是两情相悦。”
太后说:“两个男子,竟然也能两情相悦到这个地步么”
她理解不了这个世道了!
苻晔喝醉了一场酒,新年第一天,醒来发现居然变了天!
他想太后如今心情大概类似于父母一直以为是直男的儿子突然出柜了。
出柜的对象的还是自己兄弟。
这真是怎么震惊都不为过。
他心中羞愧,又想苻煌居然趁着自己醉酒,就这样把这件事解决了。
也就苻煌敢这个时候就挑明。
反正他是不敢。
他觉得如今天下初定,万一太后反应太激烈,可能会动摇国本。所以他决定三思而行,徐徐图之。
苻煌真是将能扛下的都扛下来了。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他望着苻煌,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苻煌说:“以后不用那么早就爬起来,还把我枕头藏起来了。”
苻晔一听,感觉自己更对不起苻煌了,抱着苻煌的脖子说:“对不起。”
苻煌说:“我们之间,没有这种话,你是怎么想的,我都知道。”
苻晔就抱紧了他。
秦内监默默地退了出来。
如今真是诸事圆满。
不过人心不足,要说他现在唯一的忧虑,也有,那就是陛下的身体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打开佛龛,对着又拜了几拜。
他想他大概就是操心的命了,如今好日子刚开始,又盼着苻煌长命百岁。
苻煌的身体其实是越来越好的,但苻晔也说,他的痼疾很难完全好,只能慢慢调理。
如今苻煌每两日针灸一次,药浴一次,平时里各种汤药也喝了不少。
秦内监觉得这还不够,他想去福华寺上个香。
毕竟那里的神佛更灵验,到了年下,更是香火鼎盛。
正好陛下刚封了他爵位,平时也不需要他伺候在旁了。
他以前虽然是首领内官,但苻煌考虑到身后事,怕他被连累,一直没给他太高的荣誉,如今终于封他做了本朝地位最高的内监,他被封为长福郡王。
陛下和王爷都很忙碌,他就自己去了一趟福华寺。
谁知道这一去,才知道太后自到了福华寺就病倒了。
估计是愁的。
但太后也没让人通知宫里。
他细想想,觉得太后也不容易,于是回到宫里,就对苻煌讲了。
苻煌又让他告诉了苻晔。
苻晔生性善良,何况心中对太后多少有些感情,想去看看太后。苻煌也允了。
苻晔就出宫去了一趟福华寺。
太后在福华寺多日,他们也理当去探望,加上苻晔如今地位更为尊崇,因此苻煌给了他皇帝仪仗,又叫秦内监陪他同去,声势浩大。
如今建台城一片盛世气象,加上刚过完年,来上香的人很多,苻晔所到之处简直人山人海。
他进入寺中,先去看了太后。
好在太后病不严重。
她主要是心病。
太后也不怎么和他说话,他也觉得十分尴尬,没呆多久就从房中出来了。
接着便又例行公务,给寺中诸佛都敬献了今春的梅花。
如今崇华寺还在修建当中,崇华寺的女尼们还都在福华寺里住着。他被人簇拥着往佛前送花的时候,忽然瞥到了楚国夫人。
她依旧是那一身雪色衣裳,戴着同样雪白的帷帽,在山间的禅房外往寺中看着。
山间冷风吹得她雪袍飞舞,看起来孤冷似仙人。
楚国夫人与他而言,比太后还要陌生,只因为是他所爱之人的生母,叫他每次看了心情都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