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想下去。

“是我不好。”

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她又看了看停在唇边的勺子。

粥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尖。

胃里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顺从地张开了嘴。

温热软糯的粥滑入口中，带着鸡汤的鲜美，熨帖着她的胃。

这一次，没有再涌起那股令人难受的恶心感。

周斯年看着她乖乖咽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继续舀起第二勺，吹凉，喂给她。

动作耐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她需要补充体力。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顾景夏安静地吃着。

一勺，又一勺。

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周斯年线条分明的侧脸上。

他喂得很专注。

她能感觉到，他平静的外表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顾景夏的嘴角，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几不可察地，非常非常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

那弧度转瞬即逝。

喂了小半碗粥，顾景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了。

周斯年没有勉强她。

他将碗放回床头柜上。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他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终于清晰地映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光亮。

“我……”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刚才医生说的话……”

他顿了顿，像是在确认这个事实。

“我很高兴。”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简单直白，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心情。

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除了震惊，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欣喜。

他要有孩子了。

他和她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景夏，我们……”

话说到一半，他脸上的那点笑意却猛地僵住。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昨晚……

爆炸的火光，震耳欲聋的声响，还有她倒在他怀里时那苍白脆弱的模样……

一幕幕画面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而自责。

“昨晚……”

“如果……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想下去。

如果昨晚她因为那场爆炸，受到了任何一点伤害……

那个后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是我不好。”

他看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自责：“我不该让你置身于那样的危险之中。”

如果昨晚她或者孩子有任何意外，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后怕和自责，顾景夏的心微微一动。

她伸出手，越过被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的自责太沉重了。

她轻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沙哑，却很清晰。

“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