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可嘴上还是硬邦邦地补了句。
“不过他跟王萍那德行,早该收拾了。”
李东生没接这话,扭头往院子里走,眼睛扫到地窖口,眉头一皱。
地窖盖子半开着,里头一股肉味飘出来,他走过去一看,那些肉皮子又被翻得乱七八糟,是之前周组长的人搜查时弄的。
他蹲下身,抓起一块肉皮子掂了掂,回头冲金花喊:“这些肉皮子,不卖了。”
金花正哄着妙妙,闻言一愣,抬头问:“不卖了?那咋办?”
李东生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咧嘴一笑。
“弄好酒了,带点肉,给村长还有村里人一人送点。今天他们帮咱们说话,这人情得还。”
他顿了顿,又低头看了眼地窖,“卖了也没多少钱,咱家不缺这口吃的。”
金花“哦”了一声,抱着妙妙往屋里走,嘴里嘀咕:“那得弄多少酒啊……”
李秋生却没动,站在原地盯着李东生,半晌才憋出一句:“哥,你真不生气?大哥跟大嫂那事儿……”
李东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冷意,可嘴上却轻描淡写。
“气啥?气他蠢还是气他贱?我们不早知道他那德行,今天不过是撕破脸罢了。”
他摆摆手,“别提他了,晦气。去,把地窖收拾收拾,晚上咱弄点酒喝。”
李秋生没再吭声,低头应了声“好”,转身往地窖走。
弄好以后,吃完饭他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小小的爆炸了一下。
昨儿礼堂那场闹剧传得比风还快,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王萍跟王建国被抓了?
有人说王萍在公社门口哭天喊地,有人说王建国还想跑,结果被周组长的人一脚踹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传到最后,连李春生都被扯了进来,说他昨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公社的人把他也一块儿带走。
李春生这会儿正窝在自家炕上,腿肚子还打着哆嗦。
昨晚他一宿没睡好,耳朵竖着听外头的动静,生怕有人敲门把他拎走。
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全推给王萍,就说自己啥也不知道,全是那娘们儿撺掇的。
可这一天过去了,愣是没见公社的人影儿,他那颗吊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炕边放着个破碗,里头是昨儿剩的半碗糊糊,他抓起来胡乱扒了两口,抹了把嘴,嘀咕道。
“没来就好,没来就好……”
沈兰芬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空篮子,皱着眉瞅了他一眼。
“你咋还赖在这儿?你媳妇呢?昨儿不是说去镇上拿布,咋到现在没影儿?”
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扔,叉着腰瞪他。
“你是不是又惹啥事儿了?我咋听说村里人都在嚼舌头,说昨天礼堂的事儿,啥事啊?”
李春生一听这话,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却挤出个笑,摆手道。
“哪有的事儿!你听谁瞎说呢?王萍……王萍她,她昨儿跟我说今天直接去镇上。”
他干笑两声,爬下炕拍了拍裤子,“我这就出去找找她,别瞎操心了啊。”
沈兰芬半信半疑地“哼”了一声,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到底没再追问。
李春生抓起门口的破草帽扣头上,脚底抹油似的溜了出去。
刚一出门,冷风吹得他一哆嗦,可比起屋里沈兰芬那审犯人似的眼神,这风倒显得亲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