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如此近,关漓心惊,忙朝暗处瞥了一眼。
铺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她知道,沈冬七此刻已经跟进来了,约莫就藏身于哪个货架后。
他安安分分藏好,做一道影子,关漓咽了咽喉咙,心回到腹中,忙催促空阳:
“那你先带星河回你卧房,我检查大门有没有关紧,马上就去接她。”
空阳闻言,“哦”了一声。
楼上的脚步渐渐远离了楼梯口。
关漓扶着木楼梯,手心渗出汗意。
她仰头朝黧黑的二楼看了又看,直到确认空阳已经离开,才向货架勾了勾手。
“可以过来了。”她压着气声嘱咐。
关漓抬起双臂,在黑暗中往前摸索,碰到大门的杉木板,立即抱住往上抬。
店铺上下有两排长长的凹槽,专门用来拼嵌杉木板
早晨要开店就把所有木板抽起来,傍晚再一片片插回去,时下所有铺子都把这样的杉木板当门,结实又耐用
杉木板有些笨重,抬到一半,身侧闪来一道健硕黑影。
紧接着,手中一轻,沈冬七已经替她承担了木板大部分的重量。
他身影从门缝挤出去,贴门凝望着她:
“阿漓”
嗓音染上几分幽怨:
“真要撵我走么?”
关漓目光探向长街,四下黑黢黢的,街对面的店铺也早就关门,在屋檐下点了盏朦胧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那光线吝啬昏黄,照不到这边
关漓一言不发,就要把杉木板堵回凹槽内。
沈冬七抬掌扶着木板,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有意阻挠,杉木板仿若千斤重,难以搬起来。
关漓打了他手背一下,压着气声开口:
“俗话说远香近臭、小别胜新婚,明日不,后日我铺子开张的时候,你再过来。”
给了他明确的日子,这下总能让这块狗皮膏药离开了吧?
“这么久?”他低声恳求:
“那明日你会回庵里住么?”
“看情况。”关漓手掌覆上他手背,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松:
“忙就不回,不忙就回。”
话音才落,沈冬七倏地松手,闪身躲到墙角。
“姐姐,你在和谁说话?”空阳的声音再度响起,问:
“什么忙不忙?”
笃笃的下楼声传来,关漓心惊肉跳,忙扭头阻止她:
“你不用下来!”
“就是一个乞讨的,烦人得很,我已经打发走了!”
边说着,边伸手朝铺外用力挥了挥手,催促沈冬七快离开,就搬起杉木板。
空阳闻言,站定在楼梯中央:
“那姐姐快些关门,星河我已经放到你床上了,待会儿不用再去我房里。”
关漓胡乱“嗯嗯”答了两声。
手臂骤然被抓住,往外一拉,她险些稳不住尾音,忙抿紧了唇。
半个身子贴在杉木板上,推动木板,发出“笃”的一声。
空阳以为她把门板嵌回去了,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
“那我也回房睡了。”
她脚步声再度远离。
这次,还听见了楼上推门关门的声响。
关漓心脏砰砰乱跳,下一瞬,沈冬七从外挤回铺内。
魁梧的身躯将她压到木门上,气息略微紊乱:
“我是乞丐?”
关漓欲要离开,腰肢被他手臂用力圈紧,禁锢在怀里。
身体严丝合缝,沈冬七嗓音沉哑,似含了几分恼意:
“还很烦人?”
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竟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