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漓整个人被她锁在臂弯里,他低头,眼底的挑衅只有她能看见,唇角勾起笑弧:
“前两日你还喊我做相公呢,不过是拌了几句嘴,就生我气了?”
关漓瞪着他,将他厚实的手掌从自己面部掰开。
“空阳,你别信他”
她欲要辩白,可却对视上空阳狐疑的眼神,后半句话不由自主噎在喉咙里。
空阳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问:
“施主,菩萨面前不打诳语,你白日说自己没有亲人,无家可归,究竟是真是假?”
关漓语塞,将手中的火把交给她,转身把沈冬七拉到几步开外的地方。
关漓微微仰头,咬牙低问: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夜色笼罩着两人,沈冬七在黑暗中低笑了声,弯腰,薄唇附在关漓耳畔:
“你猜,她若是知道你身上背了人命债,还敢不敢收留你?”
关漓沉默,双手悄然握成拳。
沈冬七距离退了几寸,墨眸幽幽盯着她侧脸轮廓,道:
“好歹也算共过一场患难,你是找到住处落脚了,可我还无家可归着呢。”
“这么说,你是非住在这儿不可了?”
沈冬七挑了挑眉梢,语气无奈:
“谁让你弄丢了我的船呢?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流落在这福县里,这件事你得负责到底。”
关漓:“”
沉默了片刻,她转身返回空阳身边。
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空阳才终于同意他暂住下来。
看见关漓吃瘪,不知怎的,沈冬七胸口里的憋闷竟一扫而空!
他低头,敛住眼底的快意,朝空阳躬身作了一揖:
“多谢小师傅收留。”
解决完两人的私事,空阳指着地上昏迷的地痞,问道:
“这几个贼人,该怎么处理?”
沈冬七提醒道:“既然是江璟房派来的人,就不能从严处理,否则,他可能会恼羞成怒,恶意更重。”
关漓气忿,心有不甘,却也知道沈冬七的话在理。
思索顷刻,她低声问空阳:
“庵里有朱砂粉吗?”
空阳点头,“殿里就有,贫尼去拿来。”
关漓点头,旋即也迈开腿,直奔后院的灶房。
黑暗中,她摸索到灶台上的瓦罐,倒了些菜籽油进碗里,端去前院。
火把吸引了一群飞虫,萦绕着火光嘤嗡不停
关漓让沈冬七拿着火把,站离他两三步远,避开蚊虫滋扰。
她将朱砂粉倒进油里,用筷子迅速搅拌开。
油粉混淆,渐渐变成一碗浓稠的颜料,鲜艳似血。
空阳有些心疼,忍不住问:
“施主,你搅和这些朱砂粉做什么?”
不提朱砂粉,光这一碗菜籽油,省着用,能用大半个月呢,眨眼就霍霍完了
在火光映照下,关漓侧脸轮廓明暗交叠,低声解释:
“既然我扮鬼吓了那几个贼,干脆就做戏做全套,在他们身上打几个鬼手印。”
筷子从碗里抽离,朱砂如红墨,搅转速度由快变慢
沈冬七目光灼灼打量着她,摇头道:
“这个贼方才还追着你打呢,说不定他早就认出你在装神弄鬼了。”
空阳表情惊惶,也道:
“这件事瞒不住的,等他们几个醒来一合计,知道被人戏弄了,会不会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