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给孩子喂完药汤,她一扭头,就发现沈冬七的脸色,比锅底灰还黑!
“生气了?”关漓心直口快,向他道歉:
“孩子哭闹,我初为人母,也没什么经验,劳你多担待了。”
她话说得诚恳,沈冬七收回探索的视线,摇头:
“走吧。”
他只是在思索,她这瘦削的模样,那些物件又大且占地方,怎么也不像被她贴身藏着;
可是,即便他提出要离开清河县,她依然不慌不忙,很是沉得住气
这女子诡计多端,定是把东西藏在十分隐秘安全的地方了!
把人带去福县,他就不信了,她能一辈子不回去找!
离开脚店,两人赶往码头。
入夜后,街上就冷清下来了,静得连鬼影也不多见。
关漓把孩子搂在怀里,躬腰挡风,跟在他身后,终究没忍住,低声问:
“咱们走得这样急,为什么?”
早晨进县的路上,他才说过,雨季河水泛滥,行船不容易。
可现在,他们不仅要赶水路,且还要撑夜船,岂不是挺危险的么?
沈冬七仰头望着天上撒豆似的星子,喃声反问:
“病治过了,不赶紧离开,难道要等衙门来抓么?”
关漓神色立马紧绷,小跑两步,和他并肩前行:
“衙门这么快就发通缉令了?可是,我白日在药铺和街上,都没听见有人议论扶山村的事”
白日带孩子看病,她特意观察过,除了早晨遇见杀手,县里明明风平浪静的;
出了命案是大事,县衙若是有动作,怕是十里八乡都迅速传遍了,怎么会连谈论都没有呢?
沈冬七骤然刹停步伐。
关漓神思不属,猛地一下,仿佛和尚撞钟似的,撞在了他背脊上。
“到了。”沈冬七寒凉的嗓音,伴风钻入她耳朵。
关漓诧异抬头,就见星夜下,前面暗光粼粼,才察觉自己已经站在江岸边了。
码头边只停了只乌篷船,船头挂着只迎风摇曳的灯笼。
沈冬七轻车熟路上前,因着腿伤,不便跳跃,只好慢慢迈开修长的双腿,前后跨步登船。
在船边抓起竹篙,把船稳住,示意关漓上船。
关漓略微吸气,一跃,就抱着孩子跳了上去。
江面晃得厉害,她脚下趔趄,险些往江里栽去。
沈冬七抬手,厚实的大掌托住她肘弯,往回一勾。
关漓贴在他身畔,借力站稳,有些后怕:
“风浪大,赶夜船真的安全么?”
别没被杀手追上,人就栽身江底喂鱼了
见她满脸担忧,沈冬七唇角勾起一抹讥诮,道:
“这点风浪都害怕,可以下船。”
被他的话一噎,关漓立即回怼:
“谁说害怕风浪了?我怕你人菜瘾大,害人害己!”
说罢,就弯腰穿过竹帘,钻进乌篷船舱内。
江面乌黑发亮,船舱里愈发伸手不见五指。
前后都有帘子挡着,风透不进来,关漓把熟睡的孩子放下,双手慢慢摸索起来。
终于摸到了半截蜡烛和火折子。
有了光亮,关漓也恢复了视线
船舱边上是两排长长的蒲草垫子,中央摆了张矮几,矮几上竟还放了一小包袱干粮。
手中的蜡烛倾斜,让蜡油滴落在矮几上,粘牢蜡烛,关漓立即将竹帘掀开条缝隙,让脑袋露出去。
“准备那么多干粮,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