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信伯府二房的院子在府里的西北角,全家住在一个三进的院子里。
因着二房人口少,也不受重视,所以不像府里其他主子一样,成年后便有自己的院子。
陈峥的父母住在一进院里,他的哥哥成亲后和妻子住在二进院里,陈峥只能住在倒座房里。
陈峥每次归家都走靠近西北角的侧门,这边离着他们的院子最近。
他从顺义大街和程雅分开后刚拐到侧门所在的巷子,便看到府里的大管家陈更正满脸不耐的等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提灯笼的小厮。
陈更一见陈峥回来,赶紧绽开菊花般的笑脸迎上来,“四公子,您回来了,伯爷和二老爷还有几位公子都在正院里等您呢!还请四公子移步。”
陈峥在族中行四,故而大管家喊他一声四公子。
这位大管家陈更是永信伯陈安在的心腹,说起来两人还是奶兄弟。
陈更平时对二房的人从不正眼相待,即便走个对面也不过是敷衍的拱拱手,连个请安的话语都不说,眼神高傲的很。
陈峥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他虽然有些憨厚,却也明白陈更的笑容,礼数都是冲着今日来找他吃饭的周承非。
冲着陈更一点头,陈峥笑道:“大管家请。”
永信伯府自打走了文官路子后,府里也学着文官家族做了些规矩,比如夜里亥时之后没有家主的允许,是不能在府里随意走动的。
现在已经子时过半,主院里还是灯火通明。
随着大管家进去后,便看到一屋子的人,果然如大管家所说,除了女眷孩子,永信伯府所有的主子都在。
陈峥的父亲陈安之坐在永信伯的下首,脸上带着些不安,看见陈峥进来,赶紧道:“峥儿,你大伯有话问你,你要实话实说,不得隐瞒!”
陈峥给永信伯和众人行过礼,便规规矩矩的站在厅中,聆听他那位从未正眼看过他的大伯的问话。
永信伯已经年近半百,早就身体发福,圆胖的身体严丝合缝的嵌在上首的太师椅中,头发胡子倒是油亮的很,再加上他油亮的眉心脸颊,整个人如同一个发着微光的严肃雕像。
陈峥身上浓烈的酒味和脂粉味在进门后便充斥到了厅中每个人的鼻子里,长辈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小辈则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峥。
永信伯审视地看了陈峥几眼,才晃了晃手中的檀香木佛珠悠悠道:“峥儿,你这是去哪里了?”
陈峥对这位伯父纵使心中再有不屑,面上却是恭敬的很,“回伯父的话,侄儿陪暗查司周司主去吃烤鸭了。”
永信伯眼中露出轻蔑,鼻子冷哼一声,“峥儿到底是长大了,谎话张口就来。”
陈峥还未解释,永信伯的次子陈屿便嗤笑道:“四弟啊,你这烤鸭吃的,竟然一身的脂粉味,莫非是去脂粉堆里吃了烤鸭!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