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谁关押的你吗?”
连续问下来,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里肮脏污秽,似是积年累月形成的。
想来女人被关了许久,如今连说话、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认识我么?我是秦烟。”
女子突然停止抖动,呆愣愣看着她。
秦烟凑近些,想要辨认女子模样。
女人瞠着浑浊的眼珠,盯着她呢喃,“秦、烟。”
“你知道我,对么?”
她眼前一亮,试图拨开她厚重的脏发,看清她面容。
熟料女子怕及,突然往后退,紧紧靠着墙。
秦烟更耐心,重复道,“我叫秦烟,你认得我?”
“······烟,烟儿。”
这一声出口,秦烟忽觉恍如隔日。
她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目光一滞。
“烟儿,你也听过这个名字吗?”
她重复说着名字,意图刺激她想起些什么。
污浊的目光有一瞬清明,女人张口,声音嘶哑,“烟儿,和,娘亲。”
秦烟心神一震,为了印证某一个事实,颤巍着伸出手。
这回,女人难得没有缩回。
拨开她眼前杂乱如枯草的头发,女人眉目显现。
秦烟瞳孔骤缩,忽地垂下手,跪坐在地上。
“······娘亲,真的是你。”
半夜她惊醒,已吓出一身冷汗。
娘生下她后,便被凌贵妃百般刁难、折辱。
每回这种时候,娘总是将她护在身下,任由旁人打骂。
出身低贱,在宫里总是矮别人一大截。
她以为那是最痛苦的时日,谁知后来有一天,娘,消失了。
她才知晓原来没有娘护着的孩子,只会过得更痛苦,生如野草,任人欺凌。
在皇宫中,终日不见天日,没有任何希望。
娘是在她五六岁时消失的,没有任何征兆。
明明早上还在一起喝着别人剩下的小米粥,下午她便如人间蒸发一般。
那时她年纪小,尚不知其中深意,觉得总有一天娘会回来的。
好在老天有眼,云知行一向待她很好。
虽然没有娘亲庇佑,云知行也会站出来为她撑腰。
娘的消失,在宫中成为一个谜,也成了一个禁词。
云绍仍旧将她留在宫里,不过是可怜她罢了。
等她真的长大时,一切了无踪迹,无从查起。
至此,云知行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自从做过这个梦,秦烟更加焦虑,想着如何才能有机会再去一次。
终于,她想出个下下策。
将他灌醉,不省人事的那种,否则他定然会如上回一般缠着她。
打定主意,她让宫人拿来许多陈酿。
由头也想好了,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十五个年头。
云知行竟然颇为受用,不待她灌酒,自己连饮几杯。
晚间,风拂过,吹起大殿帷幔。
桌上他醉眼朦胧,目光迷离,仍端着琉璃盏,不愿撒手。
投过斑驳光源,眼前女子眉目如画,让人心生欢喜。
“烟儿,如今这般,真好。”
秦烟浅浅一笑,劝道,“你身子未愈,莫要喝太多。”
“今日烟儿这般主动,我甚是开心,自然得多喝些。”
洁净的长指抚上她面容,云知行如雾里看花,竟然看不太真切。
他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