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以后,我随母亲离开城市去了乡下继父的家。
继父没有自己的房子,我们一家九口人,便住进了继父的父亲的草房里西屋的南土炕上。
九口人挤在一起,夏天热冬天冷,翻个身都费劲。几个姐姐背地里跟母亲抱怨:继父家太穷了!
母亲落泪叹息说:是穷啊,穷就穷对付吧,好歹能活命呢!谁让你们的亲爹死了呢?他死了,自己享福去了,谁来养活我们孤儿寡母呢,好歹有个继父收留我们,凑合过吧!
七岁那年,母亲与继父有了一个女孩,我们有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母亲营养不良没有奶水,买不起奶粉,便用高干粉煮熟,替代奶粉给妹妹吃。
有时继父从公社粮库收工回来,带回几个苹果给妹妹吃,我和弟弟只好吃削下来的苹果皮。有一次我吃了苹果皮,肚子疼了一晚上。
十五岁之前我没穿过真正的裤衩,我和弟弟的裤衩都是用大人穿破的裤子改成的。布料又硬又厚,夏天捂出痱子、疹子,冬天生虱子,全身被虱子咬得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