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微笑着说:“欢迎王县长,请坐王县长,我这就给您看牙。”
那个青年人对王县长说:“县长,我去外边的车里等您,您慢慢看吧。”
父亲对青年人说:“拜托您带一下我孩子。”
我跟那个青年人走到医院的院子里,我看见一辆绿色的汽车停在那里。
青年人将我抱上汽车,我问他这是什么车?青年人说:“这是军用吉普车,我是他的司机。”
我问:“什么叫司机呀?”
青年人说:“就是开这台车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青年人领我去父亲的诊室,见王县长正手握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字,写完,让父亲看:“献丑了,我的字不如你的好。”
父亲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在练笔,字体不成熟,王县长您的字真是好呀。我就不客气地收藏了。”
王县长又写下一个电话号码交给父亲说:“以后有事到县城找我。以前只是听说你老周治牙的手艺好,今天一来,果然是真好呀,看,真是神了,我的牙不疼了,我还要赶回县里开个会,来日方长,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讲,不要客气。再见。”
父亲和我加上医院的其他领导一同到院子里送王县长,王县长一一同他们握手告别,临上车前,王县长又向我们挥了一下手,转身上车,绿色吉普车呜了三下笛,缓缓驶出了医院大门。
院里的领导和医生听说王县长为父亲写了八个字:医术精湛,妙手回春。纷纷说好。并让父亲装裱好挂在墙上。父亲将字装裱后挂在显著的位置上。
那以后,父亲的诊室,院领导和同事常来我父亲的诊室,边唠嗑边欣赏王县长的八个大字。有的医生忍不住考我的父亲:“行呀,王县长都为你题字了,了不起呀。”
父亲只是微笑着不语。
晚上,我和下了班的父亲刚进屋,弟弟海侠就迎上来,问我的牙还疼不?我说不疼了。我对弟弟说:“早上碰见二埋汰了,他约我去医院的花园去玩,到时我带你去。”
母亲给父亲倒了杯开水,说:“喝白开水吧,去商店没买茶叶。省下钱给孩子交学费,做件新衣服,另外,海伦、海侠这俩孩子也该上市里的幼儿园了。你跟院长说说,幼儿园不多这两个孩子的名额。”
父亲说:“我私下里跟幼儿园长和院长说了好几次了,他们都回答说再等等。”
母亲说:“明显是推托的话,还不是咱没人没送礼物的原因。也怪你,在医院干了这么些年,屁大的官没混上,谁肯帮忙呢。”
父亲生气了:“尽说那些没有用的,都当官,谁去干活?谁给病人看病?再等等吧,也许他们真有困难。要是实在不行,我去县里找找王县长,让他给说句话。”
母亲讥笑着说:“看把你能耐的,你认识王县长,王县长认识你吗?”
父亲说:“本不想告诉你,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跟外人说,王县长今天来看我了。还给我题了字,还说是让我好好干,有机会给我个主任干。”
母亲说:“想美事呢,又是做梦娶媳妇。”
父亲说:“我跟王县长之前就在沈阳认识,我参加过他领导的一次暗杀日本宪兵的活动,成功救下了一名地下党的家属,后来,王县长被调往南方工作,我则与他失去了联系,没想到,昨天他来我的诊室看病,又相逄了。”
“他告诉我要相互保密,不要说出我们过去的经历。只要保持一般的关系就好。但求他办点小事还是可以的。不过我看不用我求王县长,医院里的人会主动找我们让孩子去幼儿园的。我太了解这些势利眼的人啦,今天我故意把王县长的字挂在了墙上,估计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我和王县长的关系。我们就等好事吧。”
晚上八点多钟,有人敲门,是医院幼儿园的女园长,她手里拎了一小袋苹果,笑着对父亲说:“周大哥,院长让我通知你们,幼儿园有名额了,明天你俩孩子就能去了。”
幼儿园园长一走,父亲和母亲开心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