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东西,是她知道的那个天道吗?
‘人’颔首,依旧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对,吾是天道。”
陈念休息了一下,撑着像是生锈一般的身体坐了起来。
“大佬您找我有事吗?”
她怀疑之前青砖上的那些线条,是天道故意给自己看的,和大道有关,所以她才会魔愣了一样沉迷进去。
“记得你发现转化之法的契机吗?”
陈念被问的一愣,她沉默着开始回忆。
却发现什么都没想起来。
对啊,她是怎么发现灵气和魔气是可以转化的。
她吃饱了撑的去研究这个啊。
记忆里没有任何契机将她引向这个方向,似乎就是一天早上醒来,她突然就开始毫无缘由的研究这个。
然后,瞎猫撞上死耗子,真的给她摸对了方法。
不对,有问题:“我的记忆缺失了?”
‘人’又点头:“的确是吾在梦中引导你的,你很有天分。”
只可惜被道种把持在手里,很难接触,每次接触完了,必须将记忆删除,否则会被发现。
“吾想请你帮个忙……”
‘人’直愣愣的盯着陈念,话说到一半,身体突然像是被戳破的泡沫,开始迅速消散。
半句话没说完,就已经消失在陈念眼前。
而陈念也像是突然被抽取了所有思绪,呆愣楞的坐在原地,许久之后,再次无力的晕倒在地。
陈念的神魂回归身体,满脑子大道的运行轨迹,身体又无法自控的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顿悟状态。
她周身的灵气也在疯狂涌进身体,甚至带起旋涡。
陈念丹田里,顺心道的小苗突然开始猛长,抽枝发芽,一下子就将功德金光吞了个干干净净,顿时吓得来串门的南漓神火赶紧缩回陈念眉心,安静如鸡。
可怕,太可怕了。
系统脸色阴沉的被赶出陈念的神识,恢复人身跌坐在地上。
山岚剑本能的护卫主人,剑指系统。
系统黑着脸挥手弄晕了山岚的剑灵。
哼,他一时心软,纵容陈念拿机缘,居然险些让对方钻了空子。
陈念还在入定,像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而问心塔内,秦炎扶住了腹间多了个口子的窃兰,眉心紧锁。
“师兄,快,丹药。”云月双手发抖的将丹药喂到窃兰口中。
方才在外面,窃兰为了护住他们,挡了那化神修士一剑,拼死才给了佛子机会,一禅杖砸烂了对方
脑袋。
“我没事。”窃兰被扶到一边坐下,意识昏沉,口中不知被塞了多少天材地宝。
而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陈念。
念念,她怎么还没消息啊。
五个月不见,他想她了。
问心塔的历练只针对神魂,对身体伤势到没什么影响,大家收拾了一下,等伤势稳定了之后,便开始闯关。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总是会被爱恨嗔痴牵扯在红尘里无法逃离,荒度光阴。
问心塔问的就是人内心里无法放弃,又恐惧面对的贪嗔痴。
第一层自然是简单的。
云月在幻境里看见了幼时自己被同龄孩子欺负没娘的场景。
秦炎看见的却是当时自己从天骄一夕坠落,成为全族笑话的场景。
至于窃兰。
窃兰看着眼前那个小小的,叛逆张扬,口中嚷嚷着说着天命由己,却被师尊拎起来打屁股的孩子,弯腰抱住了他。
若不是这个幻境,他都要忘了,自己曾经也这般叛逆张扬过。
第二层,窃兰看见了自己没得到比试的魁首,被师尊罚跪在雪地里。
一夜大雪能白头,甚至能将那个高傲倔强的孩子埋进深深的雪里,冻得脸色清白,没有知觉。
他看见师尊站在自己面前,一遍遍的问为何自己不听话,不完成功课就跑出去玩。
师尊还说,没有夺得魁首,被罚跪一夜就是跑出去玩,荒废课业的代价。
窃兰少时不懂,长大了,以为自己懂了,如今再看,却依旧不懂。
他只能拥抱那个被他抛弃在脑后多年的孩子,就如拥抱满身反骨的自己。
世人都说他品性高洁,君子之风。
却无人知道,他曾经也不圆融,也满身的棱角。
是有人生生的将他的尖刺打磨平整,将他心中所有的不甘和倔强掰断,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窃兰’。
有时候,他在想,‘窃兰’这个名字,到底是师尊对他的赞誉,还是枷锁。
或许都有吧。
当然,期望应该更多些。
师尊需要一个君子端方的徒弟,扶苍宗需要一个温和圆融的继承者。
他只是那个恰好被选中,被打磨的人罢了。
可期许太高,无人问过,当年那个被打磨的孩子,是否愿意,是否承受得住。
窃兰心性透彻,面对问心塔的关卡,居然如鱼得水,轻而易举的就走过了前七层。
他并未回头,只看着前路。
还剩两层啊,得快点结
束了,结束了就能离开这里去寻他的念念了。
而秦炎第二层,被云月退婚。
第三层,父母被他连累害死。
第七层,念念浑身是血的挡在自己面前,独自一人面对夺命的剑。
第九层,是他没遇见过念念,在宗门大比打上扶苍宗,折断了窃兰的道心,抢了他的山岚剑,让窃兰郁郁而终,逼的云月给她做丫鬟,伺候他的红颜知己凤霖。
秦炎陷入了幻境里,他就是幻境里的那个‘秦炎’。
他看着自己怀中红衣娇艳的凤霖,猛地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推开对方,踉跄着后退去寻云月。
什么鬼,他为什么会抱别的女人。
他的云月呢!
他挣开要纠缠上来的凤霖,狂奔出去。
精致的亭台楼阁像是一个可怕的牢笼,他如何奔逃都看不见出口。
终于,幻象褪去,所有的房屋都化作白光,而白光尽头,立着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女子。
女子容貌秀美,温柔笑着,似乎在等他。
是云月。
秦炎心中一喜,拔足狂奔,想将女子拥入怀中,和爱人倾诉方才的惶恐。
可,一柄长剑,穿胸而过,顷刻间便刺破了他的心脏。
无边的痛意席卷全身,而执剑的女子却笑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