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方一说完还不曾有机会说别的,云湘立时就要挣脱了他温热的怀抱起身。却是动作太过迅猛如鹿,铁一般的脑壳撞上陆钧山下巴,不仅下巴酸疼要命,更令他磕到了口内软肉,鲜血溢出,一瞬之间他竟是疼得凤眼泛出泪光来,直说不出话,手一松,她便在炕上坐起了身。
“你骗了我什么?我弟弟到底如何了?”云湘坐在床上,那江南小妇的婉约柔和此刻也颇有杀伤力。
可陆钧山这会儿疼得真是说不出话来,凤眼含着一包泪瞪着她,此时无声胜有声同样满是控诉,他也坐了起来,那股酸疼劲儿缓过去,便道:“你是要谋杀亲夫吗?你那弟弟到底有多重要,让你这般待爷?!”
他抖着声儿,说话时嘴角流下血来,拿了汗巾子恨恨去擦,却见这无情小妇冷着一张温柔美丽的脸儿看他,虽是没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弟弟自是比他重要百倍千倍,领悟到这小妇的意思,陆钧山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凤眼凌厉地瞪过去,沾了血的唇瓣都在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会儿一时情绪上脑,脾气便上来了,冷声道:“莫要再等你那弟弟了,你等不到了。”
“什么意思?”云湘呼吸一滞,唇瓣也在发抖。
陆钧山一看这小妇脸白得不成样,心里又软了几分,懊悔了方才脱口而出的那话,却碍于男儿尊严不好把才脱出口的话收回,只绷着一张俊脸声音道:“便是字面意思,爷的的人查到的线索便是宋文弟弟玩死的人就是你弟弟戚怀信,旁的线索没有。”
说完他便见这小妇坐在床上都摇摇欲坠要倒下的模样,忙又伸手去揽,却被她狠狠用力推开,听她发着抖,声音没力气般地轻:“所以……所以你一直在骗我,西北也根本没有我弟弟。”
云湘想到自己离开扬州直奔西北的原因,恍惚间竟是觉得自己被人愚耍了一番又落入他掌心,本还想着他救命之恩,他要娶她为妻,便当报恩,忍上一忍,过些时日他对自己失了兴趣,再是想办法 脱身。
如今他却告诉她,自己折腾出的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这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没了,她就孤身一个人,又这样被禁锢着,云湘忽然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陆钧山默然,不顾她挣扎将她搂抱在怀里,他这辈子还从未和人道过歉,陆家大郎儿时调皮爱顽野性难驯,长大后更是放荡不羁,做了错事也是咬牙挨着板子的,不肯嘴上服软,这会儿东窗事发,自然也是紧抿了唇。
但他瞧着这小妇失了气力一般恍恍惚惚,仿佛生无可恋的模样,心头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气恼,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瞧着这小妇瞪着他时绝望、愤怒、谴责的目光,一时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骄傲与自尊令他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你弟弟一事发生在你与相识之前, 他如何下场,又与爷何干?爷不过是担心你会伤心便瞒了你些时日罢了……死了便是死了,何须做出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自你被卖给林婉月那瞬起,便与你弟弟没有关系了,如今你头上有爷,日后爷是你的天,你的夫,何须再去想你那弟弟!莫要再摆出这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你是爷的人,自是什么都以爷为重……”
云湘浑身都在颤抖着,一直被压抑着的、被她自我开解着的、隐忍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啪!”她控制不住抬起在他眼里纤弱的不值一提的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