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山又细细思索了一番云湘曾经说过的话,倏地想到一句。
——“我自知身份低微,做不了大爷的正妻,也从未奢想过。”
他琢磨出一个味道,她说心里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实是因为心中自我卑怯,不敢妄想,便索性封心锁爱。
至于妾室也可谈情说爱为何她不愿,自是因为她对他所图甚大。
正妻啊……
陆钧山眯着眼看云湘的眼睛越来越红,眼睫上已经盈盈挂着泪,心里不由一软,那些闷了几个月的气不知为何就这般消散了大半。
他没睁眼,用力将她抱紧了,她必然是不愿自己那自卑的眼泪被他看到,那就全擦到他衣襟上罢。
云湘神思飘远,眼睛酸涩,眼泪将将要落下,陆钧山却忽然动了动,将她又按向他胸口。
那瞬间太突然了,云湘毫无防备,被那般仿佛锄地的力气猛地一磕,鼻梁都差一点被那精壮胸肌撞断,原本只是要掉不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方才那伤感情绪也被撞得东零西散了。
陆钧山很快感受到胸口那一片衣襟的濡湿,却没听到她哽咽的声音,竟是连哭声都不愿发出一点,他的心瞬间又软了一些。
他沉默地感受着那块地方的濡湿与滚烫,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你说的事,给爷一些时间。”
云湘好不容易从鼻子的酸涩里缓过劲来,听到头顶上方的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很是茫然,不知他又在说什么,只捏着鼻子推开他,仰头去看他,以眼神询问。
陆钧山低头,便见云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如嗷嗷待哺的雏鸟般躺在他胸怀里,这般地依赖着他。
他凤眼深深看着她,重复了一遍:“你说的事,给爷一些时间。”
云湘皱眉想问她说的是何事,但陆钧山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般,给了她一个无需多问的眼神。
她想想她说的事不过是关于报恩的,给他一点时间,难不成他还要细细想如何让她报恩?
算了,随他去吧。
云湘只瞧着这人将她快揉进胸膛的力道就知道自己这回冲撞上来是轻易走不掉了,需得和他再周旋一番,只是她有些疑惑,这狂傲霸道的男人昨天那双凤眼还瞪得有如铜铃,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吃了般,阴阳怪气不停,怎么睡了一觉便如此平和了?
陆钧山却是自觉领悟到了这狡猾小妇深藏于心的深刻爱意,自觉这次她拿了钱财逃离扬州一事便是翻了篇,这会儿内心熨帖,心情一好,脸上那笑容便不吝于给她,他凤眼直看着她,少不得要哼哼声道:“爷饿了,昨天下午到现在都不曾吃过一口热饭。”
云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胸口袒出来的纱布,实在对一个伤患狠不下心说什么恶话,听到他这近乎撒娇般的话,一时更是被震撼到,毕竟有谁见过猛虎大汉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