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泽曾经来过这一处别院,下人们是认得他的,且又不知他和云湘曾经的关系,见他来,自是恭恭敬敬的迎接。
吉祥一边走一边还吩咐着:“赶快去准备热水,二爷要在这儿沐浴换衣。”
云湘听到那有些熟悉的声音,呼吸一顿。
视线里, 陆清泽披着蓑衣,穿着斗笠,正阔步走来,额角的鬓发湿了,粘在脸上,略显得几分狼狈,可那模样依旧温润清隽,风姿依旧。
只是当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看到站在廊檐下的女子时,神色一怔,脚步也停了下来。
陆清泽看着那穿着浅紫衫裙,娉娉婷婷站在那儿的人,有些不敢认,那般清丽绝俗的姿容,神态温柔宁和,头上虽只簪着根木簪,却一身从容韵致,说是哪家贵族小姐都不为过。
可那张脸分明就是从前那妻子身边的总低眉敛首的陪房丫鬟云湘!
“你……怎会在这儿?”
云湘在看到陆清泽时便想后退躲避回屋了,可他太敏锐了,一下抬头看过来,让她避无可避。
她默然一瞬,低头蹲身行礼:“云湘见过二爷。”
“你……”陆清泽微微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云湘低眉垂首,沉默不语。
空气陷入鬼一般的静寂,只余雨声淅淅沥沥。
陆清泽盯着云湘,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想到他那风流浪荡的大哥几次在他耳边谆谆教导“男儿何患无女”,几次劝他放下那等身患恶疾的丫鬟的话。
如今那被妻子的奶娘卖了的丫鬟却出现在大哥的别院里,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
饶是陆清泽这样温和的性子,这会儿也是气得胸臆间气息难平,剧烈急喘起来,那双天生含笑的桃花眼瞪着云湘,声音虽是竭力维持风度,但男人遇到这种事便少有真能维持风度的。
“这究竟是怎一回事?”
陆清泽不愧和陆钧山是亲兄弟,脱去那温润的皮,此刻那瞪大了眼的修罗恶灵模样,如出一辙。
成林听到些外面的动静,正纳闷谁会来这里,心里隐有不安便赶紧穿了衣出来。
恰好便听见二爷那一声令人魂儿都要被震飞的话,他恨不得几日前跟着大爷离了这里,免得留
云湘垂下眼来,方才乍一见到陆清泽而狂跳的心已经平稳下来。
她知道自己这事迟早会东窗事发,但没想过来得这样突然,令人毫无准备。
不过倒也不必惊慌,不提如今她已是良籍,就说之前她不过是个丫鬟,身不由己,要怪只能怪陆钧山,这兄弟二人自行纠缠矛盾去。
是以,云湘平静柔和道:“二爷淋雨湿寒,可要沐浴更衣?”
陆清泽此刻很难保持君子风仪,至今派出去找云湘的人还没叫回来,如今却听她站在大哥别院里柔声向他福礼说这些劳什子话!
这绿云缭绕的销魂之感,平生头一回尝!
他的目光扫过云湘,最后落在成林身上,扯了扯唇角,温声道:“倒是要好好说说,我的丫鬟怎落在大哥这儿了。”
同出一脉的兄弟,这阴阳怪气起来,味道也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