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这般昂扬自信地说极擅木雕手艺,陆钧山从未见过。
他看着她笑了笑,对待盘中美味,他向来有耐心,像是来了兴致般,拉长了调子哦了一声,道:“那我是否要每日抽出时间来供你参照着雕?”
对于木雕,云湘有艺术家的认真,直愣愣抬头看向陆钧山,道:“那倒不用,我仔细瞧一瞧大爷,记在心里,就能依葫芦画瓢儿雕出来。”
陆钧山看着云湘此刻脸上露出的几分憨来,再回想刚才她处事不惊的模样,如此反差,不由挑眉。
“那你可要看仔细了,若有一丝一毫不像我,显得粗鄙难忍,便治了你的罪。”陆钧山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道:“上前来看。”
云湘又福了福身,认真点头应声,随即抬头认真去看陆钧山的脸。
此时她脑子里已经忘记这是个色中饿鬼,忘记了这是古代封建时代,也忘记了身份之差,只以双眼为尺,丈量着一米开外的这张脸。
额头饱满,发丝浓密,凤眼微微挑着,华贵威仪,鼻梁高挺,如凿刻而成,眉骨眼窝深邃,侧面看去立体的轮廓,下颌线漂亮流畅,脖颈修长,喉结偏大,耳垂不多不少的肉,形状精致。
云湘在心里感慨陆钧山这张脸之俊美,作为木雕师,见到艺术品般的脸,难免眼中露出满意与欣赏来。
陆钧山便看到了这丫鬟眼波流转间的光彩,问道:“如何?”
“大爷不愧是扬州城第一美男子。”云湘真诚感慨道。
说完后,她才回过神来,对上陆钧山似笑非笑的眼神,脸色瞬间红了,收起所有神态,低垂下目光,恭恭敬敬道:“奴婢都记住了。”
云湘顿了顿,又踌躇着想提一提刻刀和木头料子的事,好木头和好刻刀都要花钱。
她没钱。
好在今日陆大爷决心将善心一发到底:“刻刀与木料随后我让人送来。”
云湘松了口气,此刻心底真的对陆钧山心存感激,她再次福了福身:“奴婢谢过大爷大恩。”
“先别急着谢,若雕得令我甚为不满,这报恩便不作数。”陆钧山慢条斯理提醒她。
云湘乖顺应声,此时也不多做别的保证,横竖等东西做出来才有的评判。
“奴婢告退,不敢再耽误大爷时间。”
陆钧山又看了她两眼,才放了她走。
……
云湘一路紧张地回了春喜院,此时恰是午间休憩的时候,院里人不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她正万分庆幸时,听到一声疑惑的声音:“云湘?”
云湘回头看去,是锦画,正目光迟疑地站在几步外,打量着她。
遇到谁不好,遇到最是沉稳心思细腻的锦画。
云湘知道自己向来穿没有绣花的素色裙衫,忽然换上这么一件寻常丫鬟穿的绣着花草的裙子,难免惹人疑惑,便用自然的语气笑着说:“先前去大厨房那儿找春莲,弄脏了衣服,泼到了些血,问那儿的姐妹要了身衣服换,春莲还要学手艺,我便先回来了。”
锦画解了惑,点了点头,温婉一笑:“原是如常,我方才瞧着身形像你,可你又素来爱穿素色裙衫,一时不敢认。”
云湘回以一笑,就往自己那屋回。
锦画刚帮林婉月对完账,也是要回去午休的,如今她们不住一起了,走去的方向是两个方向。
临进屋前,锦画莫名又往云湘的背影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她思索,云湘似不是那脏了衣服就要借人衣穿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