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本也想摘些芍药,如今打消了主意,不想与隔壁潮浪院的人遇上,万一那浪荡的陆家大爷一会儿来花园寻他的美妾呢?
虽说自己身为陆钧山弟媳身边的丫鬟是绝对不能被招惹上,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湘藏在偏僻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用剪子摘栀子花。
陆清泽今日上午要出门访友,带着吉祥路过花园时,风吹来一阵栀子香气,说不清楚那一刻是受什么驱使,他偏过头朝花园那儿看了一眼。
穿着素色青布裙的少女微微弯着腰俯下身,纤长的手指举着把剪子,轻轻剪下朵花来,凑过去细嗅,润泽通透的脸上漾着抹自得其乐的浅笑。
洁白的栀子花儿,素色的青布裙,如画的清丽容颜。
陆清泽脚步微顿。
吉祥差点撞过去,见自家二爷站住不动了,忙好奇问:“二爷,怎么了?”
陆清泽收回看向花园的方向,语气温文,“没事。”
走了几步后,他又往花园那儿看了一眼,云湘已经不在那一处了,那儿只有一丛丛在风中摇曳的洁白栀子花。
他忽然问吉祥:“清儿的伤如何了?”
吉祥忙说:“昨日去看时,已是大好,只是……”他小心翼翼看向自己二爷,“只是她想回来继续伺候二爷,不想嫁人。”
陆清泽想起自小体贴,与他一道长大的清儿,轻叹口气,温声说:“再补一份嫁妆给她做补偿,日后便好好与人过日子。”
吉祥点头应声,心头再为清儿感到委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再怎么,也不能因为她得罪了怀了孩子的二奶奶。
云湘摘了花回去,干完手里的活,还拿了两支栀子花回了后罩房,插进只破陶罐里,给屋里增几分清香。
下午闲时,春莲说小桂圆和几个年纪还小的孩子在莲花池旁玩竹蜻蜓,叫她去看。
像是下午闲时,丫鬟们手里干完活偶尔消遣玩乐会儿,林婉月是不会多说什么的,这也彰显她宽和的主母作风。
云湘想着红雁没死多久,如今大家生活都恢复如常了,还去莲花池那儿玩乐,心中轻叹一声,不过她顾不上伤春悲秋,在这儿活着总要想得开点才行。
和春莲两个挽着手便过去了。
到了那儿,就看到小桂圆噘着嘴,眼皮都红红的,一副哭唧唧的模样,这里其他几个多是小子,云湘凑过去就捏小桂圆的脸,笑:“怎么的?嘴巴翘得可以挂只葫芦了。”
小桂圆委屈巴巴说:“我的竹蜻蜓飞不高,老在半路跌下来。”
这可不就用到云湘老本行?
她是木雕师,改良只竹蜻蜓不在话下。
云湘哄了小桂圆几句,刮了下她鼻子,“拿把刻刀来。”
刚才有小厮还在这儿削竹蜻蜓呢,小桂圆机灵,很快讨了来,拿给云湘,奶声奶气道:“云湘姐姐还会这个呀?”
云湘就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拿了刻刀,初初时还有些不趁手,毕竟这刻刀和从前用的不一样,后面便熟稔地削了起来。
春莲也惊叹:“云湘你还会这个?”
云湘抿嘴一笑:“小玩意,小时常玩。”
她三两下改良好,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递过去给小桂圆,见她眼角还挂着滴泪珠儿,笑着用帕子给她擦干净,语气温柔,“不哭了,姐姐保准你这竹蜻蜓飞得最高。”
小桂圆吸吸鼻子,挺着胸膛跑进孩子堆里,掌心那么一搓,那竹蜻蜓一下飞了上去,飞得高高的,小孩子们惊呼着,快活透了。
云湘站起来也笑,难得的松快。
陆清泽正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才刚从外头回来,看见这里热闹,都是一群年纪不大的丫头小子,便没走过去扫了兴,却没想到看到了云湘温柔安抚小丫头。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