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淋了雨,你不知道会受寒吗?还好,肖菲没事。”柳晓依对肖雄飞说。
“肖菲没事我就没事。”
“你发高烧了,要不是文轩告诉我,还不知道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上医院!”
“文轩呢?”
文轩在排队拿肖雄飞的药。队伍很长,他趁机给肖菲打了电话。
“文轩,我正忙着呢。”肖菲为了募捐生了一肚子莫名的气,听上去没好气。
“叔叔都病了,你还在外面忙。”文轩说。
“怎么生病了?他从来不生病的。”肖菲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发烧了,要输液呢。”
“在医大附属医院输液吗?我这儿事情一结束就去医院。”
“你不要来医院,有我和阿姨两个人足够了。你早点回家,好吗?”
文轩打着电话排队,队伍果然移动得很快了,一会儿就轮到了文轩。文轩拿上口服药以及药液袋,匆匆往输液室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妈妈正被董大妈的四个儿子团团围住。
“大妈,你就帮帮忙,给我妈联系市里的医院吧。”老大说。
其他几个儿子也附和说:“对啊,你帮我妈联系上医院,我们几个就同意出钱。”
村长一看那四个人好像在为难文轩妈,就说:“你们为难她做什么?她是好心帮助你们,你们看看村子里的人,哪个敢去给你妈妈擦脸洗手?”
“我们知道大妈是好心人,所以求她帮忙联系医院啊。我们最远就到过县城里,到市里去,我们东南西北都找不到。”老大说。
“更不要说,去找医院了。”老二接着话题说。
村长脸色一沉,对文轩妈说:”文轩妈,你已经帮忙了,不好再麻烦你。文轩是在北宁工作,但是每个人都有事情的。”
文轩妈却说:“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医院,但是你们今天就确定下来,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有义务要给你妈妈看病的。”
那四个儿子本来以为是给文轩妈出一个难题,哪里知道文轩妈真的答应了。
其实文轩妈心里也在打着鼓,但是话赶话,她就脱口而出了那样的话。
“不好了,来人哪!”丫蛋哭喊着从屋子里冲出来。
“喊什么,丫蛋!”村长说。
“我妈好像不说话了,是不是昏过去了?”丫蛋说。
“你们还不去看看你妈,你们这些不孝子!”村长呵斥道。
董大妈的儿女、女婿这才往屋子里走去。
“文轩妈,那你赶紧问问文轩,可不可以给董大妈联系市里的医院?”村长问。
“我马上打电话问文轩。”文轩妈说:“但是,市里太远了。而且,我担心他们几个不肯出钱。“
“这个爱...什么病,只有市里有专门的医院能治,别的医院都不行啊。”村长说。
一只大手从肖菲手里把募捐箱拿了过去。
肖菲一惊,叫了起来:“你干什么?这是为艾滋病人捐款的箱子!”
那人嘿嘿一笑,摘下帽子口罩,露出了脸。肖菲愣了几秒钟,然后惊讶地说:“老颜!是老颜!”
老颜指指募捐箱上的字,说:“为老年艾滋病患者奉献爱心,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小郑和马左右连跑到老颜身边,一边一个握住老颜的手,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老颜,你出院了,也不回医院和我们聚聚了?”马左右说。
“老颜,你怎么样,药没有忘记吃吧?你的透析还在做吧?”小郑问。
“一时半伙死不了,你们就放心吧。病毒控制住了,透析就在离家近的医院做。”老颜说,“其实我最想的还是第四医院,还有你们这些小伙伴啊。”
肖菲、马左右、小郑三个人开心地笑,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肖雄飞输完液,文轩开着车,把他送回了家。柳晓依搀扶着肖雄飞躺下。
“肖菲还不回来?我催催她!”文轩说。
“催她干什么?我又没事。”肖雄飞说。
“还说没事,你这回事大着呢,再晚一点上医院,你可能得肺炎了。你啊,都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过来的,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柳晓依数落着肖雄飞。
肖雄飞乖乖地听着,像个孩子。
柳晓依又问:“感觉好一点了吗?”
“就是浑身没有力气。”
“能有力气吗?发烧都差点烧糊了。”
柳晓依转身出了屋,想和文轩说几句话。
文轩在接电话。柳晓依就走到饮水机旁接水。她隐隐约约地听到文轩在对电话里的人说:“不用管吧,我们自己家里还有病人呢。我也没有三头六臂吧。”
电话里又说了什么,文轩无奈地说:“好吧,好吧。让他们直接把人送到第四医院去。我和那儿的护士长打个招呼。其实不用打招呼,那儿的医生护士都很负责,病人该怎么看病就怎么看病。”
柳晓依看向文轩,文轩就把手机按在免提键上。这下,柳晓依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文轩,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帮忙,都是一个村的,董大妈太苦命了。她生的那些儿女啊,没一个可靠。生那么多干嘛,要有用一个孩子就够。不可靠,五六个都不顶用。”
“妈,肖叔叔病了,柳阿姨也在这儿呢。”文轩打断妈的话。
“肖叔叔病了?怎么搞的?是不是高血压?以后不许他喝酒!”文轩妈说。
“文轩妈,你别着急,我把你的话转告给他,他听你的。”柳晓依说。
“哦,是肖菲妈啊,你在,好的,好的,辛苦你照顾一下了。肖菲爸平时也辛苦的。”文轩妈说。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时不辛苦呗。”柳晓依开玩笑说。
“我又说错话了,有事就让文轩去干,他也是你的儿子。”文轩妈说。
“文轩够忙的了,你刚才又给他安排事情,我都听烦了,一想起丫蛋就恨。”柳晓依说。
“晓依——晓依——”肖雄飞在卧室叫起来。
“来了,文轩妈,老肖叫我呢,不说了。”柳晓依把电话递给文轩。
柳晓依端着水,走进肖雄飞的卧室。
“你叫我?是不是口渴了,水来了。”
“一下子没看到你,就叫了一下。”
“你又不是小孩,看不见人就不安心啊?”柳晓依说:“来,喝水,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觉。”
肖雄飞喝水,吃药,然后说:“我从来不生病的人,怎么会生病了呢?”
“谁知道。躺下。”
柳晓依端着水杯往外走,肖雄飞又着急起来,问:“晓依,你走了?”
“我怎么能走?要走也要等肖菲回来再走吧。万一你有事,家里没个人怎么行?”
“那就好,那就好。”肖雄飞笑了。
“还笑!我让你现在马上睡觉!”柳晓依说。
“肖菲怎么还不回家?”文轩自言自语地说。
肖菲他们正和老颜走入一家公益机构呢。老颜说小郑他们搞募捐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在街头向民众募捐比较难,不如去和公益机构寻求合作。
小郑说:“我不是没有想过,和别人合作不如自己申请成立公益基金会。”
“有那么简单吗?年轻人哪,你可不要认为什么都是一蹴而就的。”老颜说。
“只要条件成熟,我们一定会达到目标的。”小郑却语出惊人。
“你语气太大了。”马左右都听不下去了,拉拉小郑的胳膊。
“我相信你,小郑!”只有肖菲是支持小郑的。
“你支持,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差点哭鼻子了。”马左右说。
“都是你惹了那个胖女人开始的,人家本来挺顺利的。还有人往我募捐箱里投百元大钞呢。你呢,和胖女人吵起来了。”肖菲说。
马左右内心很不服气,可是又无言以对。
几个人走进了公益机构。
前台一个年轻的女孩拦住了他们,问:“你们是哪里的?预约过了没有?”
老颜很不高兴地问:“你们这儿不是公益机构吗?我们是红丝带,你肯定知道吧?”
年轻女孩摇摇头,说:“还真没听说过。”
肖菲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小郑说:“我是志愿者中心的负责人,想和你们这儿的负责人谈一谈。”
“请问你们要谈什么?我可以记录下来。”年轻女孩还是坚持不让他们进去。
老颜的“野草”眉毛支棱起来了,他问:“还是不是公益事业?公益事业管不管老年艾滋病患者?你们这不是公益机构,我看像高高的庙堂!”
老颜的嗓门很响,站在门边的两个保安马上走过来了,说:“不许大声喧哗,出去!你们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几个人气鼓鼓地从那个写着亮闪闪金色大字的公益机构走了出来。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小同志们,这只是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一点小挫折。千万不要气馁!”
尽管老颜强打精神给肖菲他们打气,可是连他自己都似乎有点信心不足。
肖菲拖着疲倦的脚步回到家。
她开门一看,柳晓依和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再往肖雄飞的房间一看,肖雄飞躺在床上,也睡着了。
肖菲拿起手机,给文轩发了一条信息:“为什么只有我爸病了,我妈才能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