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一直坚定地认为,她的曲子已经十分完美,而田田则认为音乐还需要不断地改进和创新。最终,她们都没有能够说服对方。
“你们不要吵了,有话好好说,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通力合作,曲子就能变得更加优美动人。”肖菲的话,她们根本没听。
肖菲可为难了,两边都是好朋友,她又觉得两人说得都有道理。所以,她这个居中派被两个争吵的人嫌弃了。
最后,三个人各说各的,从病房里一直吵到走廊里。连搞卫生的陆阿姨都听到了。
那时候陆阿姨正沿着走廊,一根又一根地擦着栏杆。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女孩们好像在争吵。陆阿姨虽然手上的活没停下来,蹲着擦栏杆,但是她的耳朵却竖了起来。
她看到肖菲和田田走过来,旁边还有一个清秀但异常清瘦的女孩。
她们站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田田拿着几张纸,指指点点地说了什么。
那个清瘦女孩眉头紧紧皱起,显然不同意田田的看法。
“你懂什么?你懂艺术吗?你看看这旋律线条,多么流畅!”
“你是个优秀的小提琴手,你也一直梦想着为歌曲谱曲。但是曲子谱写出来,总要让人唱的吧?我怎么觉得这儿唱起来挺别扭呢?肖菲你听听,我来唱。”田田说。
“你唱,你唱,你又不认识五线谱。”那个清瘦女孩说。
“我是不懂五线谱,可是你只要哼一遍,我就能跟着学下来,你信不信?”田田不服气地说。
“小琴,你就教田田唱吧。”肖菲柔声地说。
显然她的话小琴能接受。小琴就哼一句谱子,田田学一句,再哼一句,田田跟一句。一段歌词的曲子唱下来,田田就基本上能学下来了。
“太好了,我觉得很好听!”肖菲鼓起掌来。
“你唱得不对,这儿音准不对!来,再来一遍。”
“你直接说我是跑调大王不更好吗?我还嫌你的谱子不好呢,这儿,对,这儿,唱着就是别扭!”
“是我的曲子别扭吗?明明是这儿歌词还要修改,你看,歌词要语句简单寓意深刻,发音朗朗上口,这样可以便于歌唱......”
“你还以为你现在在国外的什么什么舞台哪?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份,你就是矫情,我承认我唱得不好,可是歌词哪里不好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产生了浓浓的火药味。田田还挑衅地推了一下小琴,这下,小琴也生气了,一把夺过田田手里的谱子,要走。
两个人又开始抢谱子了。肖菲急了,让两个人把手都拿开,可是她们就是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陆阿姨赶紧站起身,走过来。
“你们这几个漂亮女孩,怎么了?为了什么生气了?”陆阿姨问。
“陆阿姨,是这样的......”田田想向陆阿姨解释,她的话被小琴打断了。
“你就不要到处诉苦了,她也听不懂。”
“小琴,不要这样说话,这位陆阿姨人很好的,我们都很喜欢她。”肖菲赶紧拦住小琴。
“没事,肖菲,我是不懂的。”陆阿姨说,她说着就要转身走。
肖菲和田田立刻拉住陆阿姨的手,说,小琴,陆阿姨是不懂音乐,可是陆阿姨最懂关心人了。
“这位姑娘叫什么呀?”陆阿姨问。
“小琴。她可会拉小提琴了,也是一位作曲家呢。”肖菲趁机介绍说,“小琴,快叫陆阿姨。”
“陆阿姨。”小琴叫了一声。
陆阿姨说,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可要好好的,不许吵架。大家聚到一起,都是缘分啊。再说到这儿的孩子,都是苦孩子,要互相疼爱,互相帮助。
“陆阿姨,瞧瞧,您都可以当领导了。下次红丝带中心开会,就让您去发言!”田田说。
陆阿姨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我老太婆可不会讲话。如果你们红丝带中心要开会,那到我们刘家坞去开好了,我们那儿山好,水好,空气好。我还可以为你们做饭,请你们喝茶。这些阿姨可以拍着胸脯打保证的。
这时候,小郑急匆匆地拿着稿纸来了。田田看见小郑来了,脸上立刻绽放了一朵鲜花。
她像一只小鹿一样欢跃着迎向小郑。
“小郑,你来了?你是来听我唱歌的吧?”
“等一等,我先和小琴沟通一下。”小郑径自走向小琴。
田田感觉自己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嘴巴撅起来,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肖菲看到了,就过去拉她的手,田田甩甩手,不让她拉。田田的眼睛一直跟着小郑。小郑正和小琴看着谱子商量着。
“对,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这儿的歌词要改一下。我现在先改,还是回去想想再改?”小郑谦虚地说。
“我觉得整体还是不错的,就是个别地方要调整,这样也为了演唱更加流畅。”小琴和小郑的沟通也非常顺畅。
田田看到这一幕,脸马上就挂了下来。
哼,他们俩倒是很投机,这个小郑也是的,刚才自己还为他争辩,说歌词写得好,结果人家根本就不介意,还一个劲地向小琴示好。
“小郑,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田田心中涌起一股妒火,她生气地掉头要走。
小郑和小琴停下讨论,肖菲一看田田生气了,她赶紧说,你快去和田田解释一下。小郑懵懂地说,怎么又生气啦,我没惹到她呀。肖菲说,叫你去就去,快点。
小郑收起手中的歌词稿子,说小琴,那我回办公室再改改,改好了再和你讨论。
小琴朝他笑笑,说,去吧,要不你女朋友要生气了。小郑腼腆地说,我们是同事,同事。
肖菲拉过小琴的手,说,你的曲子谱得很棒。小琴说,你就不用恭维我了,我知道你和田田是一伙的。肖菲说,那你现在也加入我们的“团伙”了呀,是不是?小琴说,肖菲,我觉得你好,你在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肖菲说,那好,我们去红丝带中心吧。小琴说,不,不。肖菲说,你还真生田田的气啦,时间长了你就了解她了,她呀,最没心没肺了,就是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
小琴真诚地说,我也有不谦虚的毛病,人的本性很难改,我知道自己的弱点。其实田田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我还要再修改。
“艺术需要不断的探索和创新。作为音乐家,应该时刻保持谦虚和开放的心态,认真聆听他人的建议,不断挑战自我,追求更高的艺术境界。”
这是我的音乐导师曾经告诉我的话,田田让我又重新想起了这句话。
“好,好!”肖菲赞许地看着小琴,说,“我帮不上你,就为你鼓掌,加油。”
“你别偷懒,你可以帮我抄谱子。我写,你誊抄。”
肖菲惊讶地看向小琴,小琴说,其实我最主要的是想让我们“团伙”的每一个人都参与进来,融入到集体创作中。
肖菲和小琴拉着手,走入病房去,完成她们的约定。
“新病人来了,新病人来了。”有护士在喊着。
护士们快速地把病人推到急救室。病人就是老叶。
刘大伟来医院找过陆阿姨后,回去和老婆说她妈已经去和艾滋病科的医生、护士长打招呼了,人家肯定不会拒收。因为第四医院里,我们有人。
大伟老婆就马上给娘家打电话,又把话说得夸大了一些,说,大伟他妈已经和主任和院长都打过招呼了,人家医院一定会尽力给小舅治疗。
老叶的亲属们正想着要准备一些入院的东西呢,老叶那儿已经开始紧急发作。于是亲属们连忙叫了车,就把老叶往第四医院送。
老叶突然开始吐血,艾滋病科接诊的现场就变得很忙乱。
朱槿戴上手套,穿上防护服,和护士谢彩快步跑进急救室,注射血凝酶止血。
这时候,老叶又开始大口吐血,呈喷射状的吐血。谢彩的防护服前胸都被喷溅上了血。
“谢彩,你马上去把防护服换掉,连里面的护士服也换下来,用盆子单独泡上消毒液,快去。”朱槿说。
“那你呢,护士长。”
“我来处理,放心吧。”
“那你小心点,护士长。我一会儿还回来。”
朱槿扯了一张消毒纸巾铺在老叶胸前,然后拿起一个塑料盆,去接老叶吐出的血。老叶稍一停顿,朱槿马上又扯一张纸巾,擦干老叶嘴巴周围的血迹。
谢天谢地,老叶终于不吐了。
在朱槿给老叶处理止血的时候,老叶的家属紧紧地拉住陆阿姨的手,不肯松开。
“这就是我婆婆,小舅没有她,第四医院都不会收。”大伟老婆对娘家人说。
“不,我没有,我,不。”陆阿姨局促不安地看着大伟老婆的娘家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阿姨虽然也挂念里面抢救的病人,毕竟也是一层亲戚关系。但是她又想快点逃走,因为她并没有去找过朱槿护士长,更没有像老叶亲属说得那么夸张,说院长直接批示,对老叶的抢救格外重视。
陆阿姨不去找朱槿是因为觉得她已经够忙够累了,又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去找她,那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对医生和护士都会造成心里负担。
可是,陆阿姨在第四医院干了好几年,她又太了解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就是白衣天使,就像大厅里写的那几行字:医者仁心,救死扶伤。
朱槿走出了急救室,家属们都围了过去,急切地询问结果。
“血止住了!”
“太好了,谢谢医生,谢谢护士长啊!”亲属们高兴地连声道谢。
大伟带着老婆匆匆忙忙赶到了。亲属们对大伟老婆讲了老叶的急救过程。大伟老婆听说小舅现在没事了,也很高兴。
“要谢谢大伟的妈妈哟!”
“我婆婆连不认识的陌生人都帮忙的,自己亲戚的事情那不用说了。”大伟老婆得意地说。
陆阿姨把大伟叫到旁边去,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了一句话。大伟一脸诧异,说:“啊,你没去找人?”
陆阿姨看见老叶已经被亲属簇拥着推到病房去了,说,这儿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