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是否,怨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能让人不惜一切代价算计一切。
慕容,你我终究是不能做朋友的吗?
王上,如今你可好?
“如今,已经没有打乱局势的棋子了。”慕容黎走近,看着棋局之上黑白交错的棋子轻声道。
男子眼眸微睁,缓缓抬头看向慕容黎,心中更是复杂:“你终于来了,慕容。”
慕容黎闻声在他对面坐下:“这局不过是简单,何至于将你困住?莫不是心中极度忧思才会如此?”看到他被纠结痛苦困扰,慕容黎很是不忍。
“我原以为我会将局势管控,没有到我也不过是局中的一子。”男子苦笑,“如今,你已经执白子了吧,慕容。”
“白子与黑子并无不同,只看执棋之人如何将之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慕容黎执起一粒黑子,看向了对面的男子,“你没有错,公孙,错的是我。”说罢将棋子置于棋盘之上。
“这就是你没有杀我却将我囚禁,又不敢来见我的原因。”公孙钤神色很平静,执起白子落下,似乎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慕容黎当初所做,不过是让天下人都以为他死了。意欲为何?不过是让陵光少了一位重臣。只是,他本是该逝去之人,为何又不杀他?
因为愧疚吗?
如今这愧疚又有什么用?
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你曾道我乃是光风霁月之人,为这世间一等一,只不过是公孙没有看清楚,一直没有变化之人,是你自己罢了。”慕容黎轻笑,想起了二人的曾经,这也是为何他要将自己最优秀的暗卫安排来看守他的原因。
他会武功,更是才智无双的,若是不安排一个让他让他信得过,心智又坚定的人来看守着,恐怕他只要稍稍想不开就会离开。
他被禁锢的这个地方比孟章的那个地方更具美色,虽然不怎么灵动,却也附和他文雅的君子气息。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逃不出局势的控制。”公孙钤看向了慕容黎,“慕容黎,你当真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朋友过吗?”
这是他心中久久不能拔出的刺,一直都在困扰着他的心绪,一直都在刺痛他的心。
那抹痛惜灼痛了慕容黎,手中已经执了一子,却在落下的那一瞬间收回。
“我若说不是,你可信?”
“呵呵……”公孙钤苦笑一声,“你觉得,我应该信还是不信?”
慕容黎不言,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也罢。”公孙钤摇了摇头,他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如实告诉我,王上如何了?”
他心中最放不下之人,无疑就是陵光。他愿意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成就他的盛世。
也愿意,将对他的这份感情永藏于心底。
“他……”慕容黎迟疑了一下,这陵光也算是自己算计死的,这又如何告知于他?
“已殁。”一子终落于棋局之中。
然而公孙钤却没有落子,眼眸微微闪烁,本就哀伤的神绪一下子又被迷茫痛苦加之。望着棋局的眼缓缓看向了慕容黎。
“啪嗒”,手中的棋子无力的滑落,无意的一个位置却注定了结局。
慕容黎神色变得冷漠,却没有去看公孙钤。
“殁……了……”公孙钤轻轻呢喃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世界中崩塌了。
死了吗?
这便是真正的生日不复相见了吗?
“死于执明之手。”慕容黎无奈笑了笑,“不,应当说是死于我之手。”对于公孙钤,他已经无法再说谎了,毕竟这人曾经用以真心相待,当真是拿他作为知己的。
是他亏欠了他。
可是他并没有后悔算计了陵光。若非他,自己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非他,自己又怎会国破家亡、颠沛流离?而那从小到大相伴的知己,又怎会用自己的生命换了自己的活下去?
他曾也是一个意气风发、不谙世事的少年,若非陵光又怎会变得满腹心机?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无辜的,但是这陵光又何尝不是双手沾满无辜的鲜血?
他们都是罪人,他又怎会去愧疚?
“哗啦!”棋子被扫落,散落了一地,弹落于不轻易发现的角落之中。而公孙钤已经处在了奔溃的边缘。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他?
“你……”他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慕容黎,眼眸之中已经是悲痛欲绝,似乎下一秒就要奔溃晕过去。只不过看到慕容黎嘴角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眸中又闪烁着无法化解的哀伤,他却又心软。
他应该怨恨慕容黎吗?
应该吗?
若是当初他没有看到慕容黎最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状态,他的确是可以理所应当怨恨于他。只是,当初他那般的痛苦,正是自己一直在乎的王上赐给他的啊!
他可以相信慕容黎无心害他,但是如何能接受他杀了自己的最爱?
“是否觉得,当初真是看走眼了?”慕容黎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他,带着略微的戏谑。
只是这戏谑更让公孙钤感觉心疼。
“你走吧。”公孙钤终于是不再看他,转过身闭上了眼眸,“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可以理解你为何杀了王上,但是我并不接受。当初王上所犯下的罪孽如今我也无法再去为他辩驳,但是他既然已经还了,你我便再无关系。”
“呵呵……”慕容黎苦笑,笑得悲痛,只不过这局面他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不过,他是慕容离,也是慕容黎!
“怎么?想与我恩断义绝?陵光欠我的,可还没有还完呢!”